这幅床幔是宋离最喜欢的,当时跑遍县城才买到的款式,顾野可不敢扯碎。
他大掌从缝隙中钻出,动作笨拙地把外面的结给解开,等到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院内早就没了宋离的身影。
顾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中染上担忧。
立马追了出去。
……
宋离一鼓作气从家里奔出,看着夕阳跃下山头,染红半边天。
碎金般的剪影跳跃在林间叶缝,她焦灼的心情渐渐变得平复。
“二丫。”
背着箩筐从山脚处狂奔下来的,正是多日不见的沈家二丫。
她背后的竹篓空荡荡的,里面塞了把锋利的柴刀,清秀英气的脸颊上还沾着泥土,就连膝盖处、手肘位置都是泥。
手臂处的衣裳被刮破了一处,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你摔坑里了?没事吧,让姐看看。”
宋离自然地上前牵住二丫的手,按照两人的熟稔程度,她说这样的话毫不违和,对方也十分享受她的关心和爱护。
这是毋庸置疑的。
谁知道一向好脾气的二丫竟轻松挣脱宋离的桎梏,她皱着眉头往后退,表情戒备。
明知道宋离看不懂她的手语,仍胡乱比划一通,咿咿呀呀地哼唧两声后扭头就跑。
刚好被跟上来的顾野拦住。
“二丫,你简直胡闹,她只是关心你。”
顾野眼看着二丫比画完,他破天荒地沉下脸,厉声呵斥对方。
沈二丫扯开唇角笑了笑,压根就懒得搭理这小两口,顺着河道往下走,去寻觅今天的猪草。
宋离纤眉轻轻一挑,沉沉的视线落在紧随其后的顾野身上,语气散漫地问:“二丫说什么了?”
“她不是个孩子,以后别管她。”顾野咬了下后槽牙,脸色黑得像是能掉煤渣。
宋离笑了一下,眉宇间的愁绪被冲淡,她情绪淡漠地陈述着事实。
“自从和你结婚后,二丫和我仿佛就生了隔阂,说起来这算是托你的福,你还有什么好不痛快的?”
她压下心底的烦躁和郁闷,尽量放缓语气。
这话顾野没接,他眼瞅着宋离乖乖往家的方向走,就知道对方心里的火气散得差不多了。
至于二丫骂出的那句话,被顾野藏在心底。
他只愿宋离一辈子也看不懂手语。
……
山里闹旱,不少的野鸡野兔都跑到外围觅食。
最近在地里干活的汉子只要是个勤快的,都能在山脚逮到野味儿,这属于大自然的馈赠,顾长风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力让大家沾点荤腥。
穿着灰色褂子的朱小壮拎着把镰刀,雄赳赳的往山里冲。
跟在他后面的沈铁蛋累得气喘吁吁:“小壮!这大中午的,我奶说不宜出门……”
“你还怕太阳晒哩?整个一黑不溜秋的粪蛋儿,怕啥?只要咱们能逮到野味回去,那长辈都只有夸赞的份儿。”朱小壮上有个姐姐,下有两个小妹妹,家里六口人张着嘴就要吃饭的,一年到头都难见次荤腥。
他听人说这后山坳的深林处能逮到野鸡野兔,忙不迭地就带着沈铁蛋跑来了。
正午的太阳最烈,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脸上的汗水混杂着黑灰扑簌簌地往下坠,在脖间形成一条黑黢黢的项链。
小孩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朱小壮咧着嘴笑,他扭头冲沈铁蛋道:“你咋的吃肉都不积极,走得也慢,像个小婆娘。”
“我、我穿的草鞋,还硌脚……”沈铁蛋委屈得不得了,他泪眼朦胧道:“就上次修马路的时候闯了祸,我爸把我所有的鞋子都烧了,我只有穿草鞋,脚底都磨出泡,可疼可疼。”
朱小壮停下脚步,他差点把脚伸到沈铁蛋的鼻子下面,欠揍道:“那咱们换的这双呢?你爸没发现吧?”
他太喜欢沈老六编鞋子的手艺,这才央求着母亲做了双一模一样的,和小伙伴换着穿。
沈铁蛋吹出个鼻涕泡儿道:“他当时太生气,没注意看,就连现在都不咋地搭理我……”
说到这儿沈铁蛋觉得无比的委屈。
朱小壮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十分孩子气:“你们就是日子过得太苦了,待会儿你逮只野鸡回去哄哄你爸,他就开心了。”
父子间哪有隔夜仇。
沈铁蛋想起不苟言笑的父亲,暗自点头:“好!”
夏蝉长嘶,热烈的阳光照着满地的落叶,映出白霜花一样的冷光。
荒草被踩在脚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山林中响起,沈铁蛋咽了咽口水,满腔热血褪去,他的退堂鼓已经敲响。
“小壮,咱们回去吧!”
“不急,还没逮到野鸡的,明明就在这儿,咋会没有。”朱小壮转悠了好几圈,终于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