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一一感谢过众人,这才把兄弟俩送到村里的赤脚医生处。
顾槐右脚骨折,腰部挫伤。
顾野左臂挫伤,头部轻微撞伤。
老莫各自赔偿十元钱,加上小半月的工资,勉强抵得过厂里的一级工。
兄弟俩都默契地没去医院花冤枉钱,随便敷点草药了事。
何祥英面色惊疑地盯着宋离,不确定道:“嫂子,我听说顾野他媳妇揣上崽了?”
朱蕙兰笑容一滞,扭头惊喜地盯着宋离问:“阿离,你真的怀孕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还以为儿媳妇会瞒到天荒地老,谁知道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当真是半点不给自己留后路,爱顾野爱到了骨子里。
宋离脸上适时浮上一抹羞涩,她点点头道:“是真的。”
旁边的马燕、何祥英满面艳羡,就连正在包扎小腿的顾槐都抬眼震惊地盯着顾野,口不择言道:“哥,我没听错吧!这下总算是能狠狠地打贺徐安他们的脸,让村里这些八婆再不能多说一句闲话。”
顾野不仅没问题,还很行!
当事人表情淡淡,波澜不惊:“努努力,你也可以的。”
“……”
才刚出院子,顾野眼尖地瞥见顾家大舅公拦着顾长风在一旁说话,从对方那夸张的肢体动作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野扭头冲宋离嘱咐:“阿离,你等我一分钟。”
他撇下小媳妇,大步朝着顾长风而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苍老的嗓音带着质问:“你领这么多人去小岗山,简直是给人没脸,回头要是老柳介意,等秋季收稻谷的时候咋办,那几十亩的稻田完全靠人工行吗?你家顾野行吗?
累死你们都割不完,等开春插秧的时候能不能借到拖拉机还两说!我可听说了,你们对人大洞村的人半点不客气……”
一说起村里粮食收成,这些老人就像被踩了痛脚般激动。
“舅公张口闭口就是为了村里,难道是我记错了,去借机器的是舅公而不是我爸,在地里出力的是平安叔而非我……”
“哼!”顾老舅公不屑地瞥了眼顾野:“你懂个屁……”
往日的尊敬仿佛在这一天被击溃,顾队长反驳道:“阿野将来是要接我位置的,他当然懂,不懂也必须懂。”
“村里人可不会认同一个煞……”
顾舅公的话还没说完,宋离的嗓音成功抚平顾家父子的怒气。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自己努力。”宋离缓步上前,直截了当地说出事实:“大洞村能够开办煤窑、砖厂,拉动村里经济,为什么榕树村不可以?
爸并不比其他人差,缺就缺在村里的凝聚力上,这点儿我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顾长风没想到儿媳妇期望那么大,一时间都有些脸红。
顾老舅公怒道:“人大洞村是先进大队!光打谷机就有四架,拖拉机一辆,牛车若干,咱们村有啥,队长有啥,有个不成器的混账儿子,咱榕树村比他们多的,就是茶余饭后的笑料!”
“不就是打谷机吗?既然别人能有,为啥咱们村不能争?大不了就去公社、去机械厂,总有办法。”
若是顾家一味的怕事躲事,树倒的时候还真没有猢狲来帮扶,这次煤窑事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宋离不信顾野毫无所觉。
她掀起眼皮,视线定定地盯着顾野,嗓音柔柔道:“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媳妇说的没错,总要试试才行。”
顾野的话说出口,就连顾长风都震在当场,从前劝导儿子的话无数,没想到敌不过儿媳妇一句……
成家立业,原来如此。
……
“人周医生说不能沾水,就是不能沾水,你这褂子妈给你三两下搓干净,不麻烦事。”
朱蕙兰把儿子换洗下来的衣裳揣在盆里,乐滋滋的出了门。
顾野眼看着宋离坐在绣架旁,人才刚转过身,就被他锁住腕骨,一把扯进了怀里。
“阿离,今日你在舅公面前说的那番话实在漂亮,你为何那么笃定,我能改变这个贫穷的村落?”
宋离顺势坐在顾野腿上,她的脊背挺直,波澜不惊道:“爸当村官多年,在村里无所建树,早就引起村民的不满,咱们身为儿女的,就该为他排忧解难……”
“所以你觉得我是能借来打谷机还是能攀上机械厂?”顾野漆黑的眼锁定着她,拇指落在她柔嫩的面颊上,摩挲。
“那日咱们并没得罪大洞村,想要借东西不难,等秋收一过,先进大队的事情绝对是板上钉钉,明年的拖拉机是有咱们榕树村一份的,这可不算是说大话,你若是想要打谷机,办法也不是没有……”
她的语气自信从容。
顾野眼底暗瘾攒动,他毫无征兆地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