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渊垂眸看着手中的报告单，B超上看不出来孩子的任何形状，还只是个两个月的胚胎。
但那是他和黎黎的孩子。
大拇手指在那团黑色的阴影上反复摩挲。
唇角提起，语气森寒冷，当然更多的是无奈，“最安全的流产方式是什么？”
“药物流产。现在胎儿才两个月，药流再好不过。只是流产后需要静养半个月，且在夫人解毒后半年内不能要孩子。”
“下去安排吧。”顾北渊将孕检报告一点点整理平整，交给身旁的秦三，“收好。”
“是。”秦三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顾北渊。
让夫人终止妊娠，老板心里肯定不好受。
病房内，江黎黎悠悠转醒。
她的身体素质本就很好，要不是经过一天一夜的疼痛折磨她也不会晕倒。
此时输了营养液，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气力和精气神一点点回归。
不知情的小护士一边帮她处理营养针的针头一边笑道：“小姐你怀孕两个月了哦，以后可得好好注意补充营养，就算自己不想吃也得为孩子想想哦。”
怀孕？
江黎黎拧了拧眉，她怀孕了？
护士给江黎黎倒了杯水，“因为怀孕的缘故没敢给你用药，喝点水，一会儿吃点东西，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啦。”
江黎黎愣神，甚至都忘记张口接吸管。
“我见过好多怀孕的女士，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都是你这副表情，很惊讶。
其实能理解，突然说你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大部分人都会被惊到，不过想想这孩子以后会软软的叫你妈妈，是不是就能接受了？”
护士温柔地将吸管放到江黎黎嘴边，劝解道。
开门声传来，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护士跟江黎黎都看了过去。
只见几个医生走了进来，顾北渊站在他们后面。
“你先出去吧。”为首的医生冲着护士摆了摆手。
护士收好吸管，“小姐记得多休息哦～”
顾北渊来到江黎黎跟前，抿了抿唇，良久，艰难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你有收手吗，霍楠北还活着吗？”江黎黎抽了抽鼻子，“其实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半小时前安排人过去救治，目前子弹已经取出了，没有生命危险。”
顾北渊帮江黎黎汗湿的头发撩到耳后，嗓音干哑道：“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
江黎黎闭了闭眼，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顾北渊长眸如墨，眼中有妒意有心疼有后悔，但更多的是不忍。
医生托着托盘走来，“顾总，可以喂夫人吃药了。”
“吃什么药？”江黎黎侧首，看了眼托盘上的东西。
没有药盒，只有两粒白色的药丸。
不知道是什么药。
“夫人您总是不好好吃饭，胆囊出了点小问题。”医生眼珠子转了转，解释道。
江黎黎：“……”
她是学医的，怎么会不知道胆囊出问题怎么治？
乞是吃两粒药能解决的。
医生说完，顾北渊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那眼神仿佛在说——不会解释就别乱说。
她先顾北渊一步，将两粒药拿了过去，碾碎闻了闻。
“呵。”江黎黎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向顾北渊，“这是什么药，大叔你比我还清楚吧？”
顾北渊沉默了半晌，唇角溢出一抹苦笑，“黎黎，这个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江黎黎眸色深深，有冷意渐渐上浮。
医生们大气都不敢出，垂首站在旁边。
感觉空气中都是凌迟人心的刀子，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被千刀万剐，他们哪里还敢出声？
修罗场也不过如此！
“对不起。”顾北渊望向江黎黎的眼神幽深晦涩，情绪复杂交织。
他不能说出真正理由。
若是让小姑娘知道她体内的毒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且还没找到解药，让她怎么接受？
江黎黎紧紧抓着被子，忽然想到什么，笑了，“我知道为什么了。”
不就是怀疑她和霍楠北关系不清不楚，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霍楠北的吗？
她都知道。
可因为这个就要打掉他们的孩子吗？
他甚至都不确认一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仅仅凭借一个怀疑，就要害死一条人命？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这个孩子，谁也动不了。”江黎黎下意识抬手覆着肚子，“这是我的孩子，只有我才能决定其生死。”
顾北渊转过身，不敢看江黎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