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瑟瑟的风吹起秋黄的叶子,嗡嗡的笛鸣吵醒了浓雾的清晨,小喃掀开窗布,看着窗前的露珠,硬座的不适感随着她摇头幌脑动作挥散了不少,还有半天就能见到大耘了,自北京分别,已有一载未见,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想告诉他自己脑海里演绎了一遍又一遍的答案。他告诉她,如果毕业前等的到她,就去他的故乡找他。
十三岁的那年,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衬衫,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她至今还记得他提到喜爱的航模时那种眼里发光的神采,那时候他留着寸头,说他是个来自北方的男孩。或许是北方人不拘的性格,短短半天,班上的男生就跟他称兄道弟了。她听到他吐槽南方面食少,常常吃不饱,她笑了。明明那么精瘦一个男孩。他后来告诉她,就是这个笑,让他记住了那个瘦弱的女孩,笑,好像驱散了他初来乍到的陌生感。她哪里还记得这些场景,她有点儿恍惚。
十五岁那年,他问她想考哪里,她说她爱的还是南方,可能沿海吧。他挣扎了很久,还是告诉她,自己想回北方,那里有他最爱的专业,他暗暗期待她能和自己去,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于是到了十七岁那年,等来他举家搬回北方的消息,一断就是数年。那时候通讯不发达,他给她写过信,但是并不确定她收到与否。
二十岁,偶然的机会,班级聚会办在北京,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小喃也坐着去了。除了想看看帝都的繁华,她也想碰碰运气,或许,他会来。他变样了吗?更高更瘦?还是更黝黑了?同学们喝的七仰八叉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他告诉她,这些年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他这些年也没有其他女人,小喃只回了他一句:南北曲折,时空漫漫,互通难在。他说:等毕业,如果你还愿意,就来我的家乡找我,我带你看遍长安花。
于是,她终于想为他奋不顾身一次。她记得十七岁那年冬天,他跑到她家楼下,说他忘不了,舍不得。时过境迁,当年称兄道弟的男孩们都换了几波女友,都劝他等不到的便是不适合的。他不甘心,不愿意。
火车终于靠站,她拿着包和他留给她的地址,他的父母告诉她,半年前他已入伍,近期不会回家了。她终究是扑了一场空,不过他都能等她那么久,她为什么不能?
走在城墙下,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当天空划过一道痕迹的时候,她好像明白了他这些年的执着。他说他不爱吃米线,没有嚼劲,也吃不饱,每次却特地陪她吃个大碗。他说南方湿冷,却围个大围巾陪她爬山看日落。他不爱小动物,她家养了好多,他随时一身狗毛。他知道她爱打游戏,买了好多绿卡练手,带她通关。原来记忆里都是他?
又是一年冬天,她打听到他训练完就回家一个月,他让她等他。那年,长安雪刚好能盖满脚踝,她满怀期待,和他一起跨年。却等来了训练失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