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只能奋力奔跑,可浑身是伤的他如何比得上马腹的速度?汗水浸透他的衣裳,跟他身上的泥土混合在一块儿,现在的他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刚从泥潭中打滚出来的小泥人。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他来到了村口,听到村里有激烈的打斗声,他心头一慌,大口喘着气向村中小跑去。广场上一片狼藉,平时用来煮肉的大鼎翻倒在地,房屋也破破烂烂,土地上有几个深坑,好似陨石刚落下来一般,村民们都恶狠狠地盯着站在对面的谭生,二虎的媳妇翠花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怀中抱着的是正在哭泣的二妞。
村长正在跟马腹搏斗,季童的到来,让村长愣了一下,随后是一阵大喜。马腹趁机用爪子朝村长胸口拍了一下,村长一阵吃痛,被击飞出去,胸前出现了一个大掌印,爪间处血肉模糊,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手中的刀也被甩了出去,划出一条弧线,插入地中。
“村长”季童忍着身上的疼痛跑过去扶起村长。
谭生向他们走来,乌黑亮丽的头发随风飘动,一双桃花眼中充满冷冽,居高临下地盯着季童。
“你父母尽死,我可怜你,已然放了你一条生路,你却不知好歹,依旧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就别怪我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让季童好似进入了炼狱一般,喉咙被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谭生抽出地上的刀,冷哼一声,全身的修为不再隐藏,正是蕴灵境七重,他接引灵气到刀上,砍向季童,季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拿手一挡,“噗”,刀具砍入血肉的声音传来,可季童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睁眼一看,挡在季童前的村长一条手臂被砍了下来,“孩子,收手吧。”村长脸上依旧是谭生熟悉的慈祥的表情,却因疼痛面容有些扭曲。
“爸爸,我要爸爸”二妞的哭声传来,谭生身躯一震,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这个哭声让他想起了他的父母。他抹去眼泪,一双发红的眼睛死盯着季童,“我不杀妇孺,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下次再见,必杀。”他转身离去,他还要去找另外的法子让马腹踏破那临门一脚,晋级妙种境,心念通达之下,他突破了。
谭生知道应该斩草除根,可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他很清醒,但还不够残忍。
已经有着不输成人智慧的马腹看着主人,他知道同一个错误不会犯两次,如果犯了,那就不是错误而是选择,他选择放过这个跟他经历相似的孩子,亦是选择放过了童年的自己。
季童看着谭生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时,翠花拉着二妞走近,抓住季童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村..长..说.俺家虎子已经死了...,童子...你告诉我..他..他是不是骗...俺。”季童对上翠花的眼睛,他只看到一片死寂,偶尔闪过一丝光亮,如同即将溺水的人惊喜的看见船只一般。
季童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翠花轰的一声倒在地上,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珍珠,流出的不仅是对二虎离去的难以置信,更是对世界的绝望,家里的两个顶梁柱都死了,她也失去了生的希望。
她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火热“虎子,你走了俺绝不独活,俺来陪你和崽子了。”随后趁季童不注意拿起大刀在脖子上猛的划了一刀,鲜血直涌,随后她倒在了地上,全无气息。
二妞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妈妈,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季童不理解平时能因饭菜的咸淡吵起来的二虎叔和翠花婶有着这么深厚的感情,但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他痛恨自己没有守护一切的力量,变强的欲望在他心中不断膨胀。
流年似水,太过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