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电梯口，女人双手抱胸，目光呆滞的看着徐阳，等待他的问询。
忍住心中的愤怒，徐阳深呼吸口气，温柔的问道：“小姐，请问您的姓名？”
“陈怡。”
女人的声音依旧冷漠，不带一点情绪起伏。
“身份证号码。”
“433……”
填完基本信息，徐阳稍微顿了顿，压低嗓门试探道：“陈小姐，刚才有小区住户报警说你们家里有家暴行为，是这样的吗？”
陈怡缓缓摇头，冷漠回答：“没有，报警人应该是搞错了。”
徐阳当然不信。
他追问道：“那你家里的客厅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乱？还有，您额头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的问题。”
陈怡想了想，冷冰冰说道：“我身体不好，刚才头晕目眩，呼吸急促，甚至都站不稳，才把东西搞得到处都是，后面倒下的时候碰到了墙上，所以才留下了淤青。”
虽然一直单身，可上一世的徐阳也见过不少事，再加上敏锐的感知力，自然有自己的判断，也不会轻易放弃。
“陈小姐，你们结婚多久了？”
“四年。”
“感情怎么样？”
“很好，我很爱我老公。”她的表情非常机械，像是被人操纵着一样。
这时，报警中心发来了信息。
他稍微看了看，又是忍不住的叹息。
“陈小姐，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报警了，难道上一次也是搞错了吗？”他没有愤怒，而是保持着最大的耐心。
“不知道，也许是恶作剧吧。”陈怡还是老样子，只会摇头。
一番询问后，徐阳十分失望的收起纸笔。
他晓之以情，耐心劝说，陈怡却丝毫不动松，始终不肯承认家暴的事实。
见他收起纸笔，陈怡问道：“结束了吧，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徐阳无奈点头。
工作就是工作，既然对方不愿意配合，他也不能强迫。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怡如释重负转身。
“陈小姐。”她刚走出几步，徐阳突然喊道。
陈怡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徐阳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很害怕，但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一味的忍让不仅不能带来改变，反而会让别人得寸进尺，甚至变本加厉。”
陈怡没有回答，可她的身体却在颤抖，还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陈小姐。”
稍作停顿，徐阳继续说道：“我想告诉你，很多迹象是很清楚的，法律也许并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只要勇敢的说出事实，争取自己的利益，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你要做的，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电梯口，抽泣的声音持续不断，却始终没有回答。
……
小区外的街道边，警车里的两人满脸愤怒，迟迟不肯离开。
“操！”杨春狠狠打了一拳方向盘，不甘心的骂道：“这个王八蛋，长得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的，却是个只会打老婆的懦夫，太他妈可恶了！”
徐阳也有些气不过。
他冷声质问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做个屁！”杨春看着小区里的灯光，说道：“这种事情太他妈多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了了之，真是恶心人。”
徐阳点了点头，此刻他感到非常无力。
现在陈怡不愿意承认受到家暴，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否则恐怕是自讨没趣。
而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陈怡的精神状态。
从刚才夫妻俩的表现看，她在精神上是完全被控制的，根本不敢违背丈夫的要求，说是奴隶也不过分。
这也导致她几乎不可能反抗，哪怕被打成重伤，哪怕检察院想要提起公诉，恐怕也很难得她的配合。
想到那狗男人热情礼貌的笑容，徐阳忍不住的恶心，拳头也越握越紧。
“徐阳，别生气了。”
杨春叹了口气，说道：“这世上没什么是完美的，咱们不是超级英雄，只能在法律和权职的框架内，尽力做好我们能做的。”
“这就够了吗？”
“不够又能怎样呢？”
杨春摇了摇头，自嘲着说道：“现有法律根本不允许我们做更多，而想要完善法律，首先就得解决公检法系统严重缺人的问题……可财政开支没变，一个系统增加人手，就意味着要大幅度裁减，甚至消灭那些毫无价值的单位，而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徐阳没有出声，却对他的话非常认同。
是啊，一切问题都有深层次的原因。
一旦保障变成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