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行的?迎春心道。
她摆出一副从容自信模样,对着北静王循循善诱:“古语云,‘以史为鉴可以正衣冠’,又有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既然这过去的事能对现今的事起到启示指导之作用,那么这以后的事岂不是更值得今人借鉴学习?”
“王爷细想,咱们大宁在诸多方面较前头的朝代是否都已有了长足的进益?譬如取士制度,在隋以前,官士多为世家贵族垄断或由地方官向上举荐,致使许多人才埋没。”
“后有了科举取士,能通过更为公平的考试方式为国家挑选出真正有才能的人。但一开始科考制度也并不完善,且主流的选官方式还是以世袭继承为主。”
“经过后头几个朝代的不断发展完善,科考才演变成如今这般通过乡试、会试、殿试一轮轮严密正规选拔人才的主流取士方式。更不用说那些耕种、水利、冶炼等技术也都是在不断推陈出新的。”
“不是小女子自夸,小女子所在的那个时代,小到田地里的产出、平民百姓的生活,大到整个国家的经济、国防。方方面面,都比现如今的大宁要强出百倍去。”
“小女子虽与王爷相交不深,但却能瞧出王爷是个胸怀家国苍生的大义之士。王爷想为大宁为百姓做出一些实事来,而小女子之所知正可帮助王爷打破时代所限,将未来的先进之处挪为今用,大大地助王爷一臂之力。”
水溶认真听着,不得不承认这贾迎春很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很知道他的需求在哪里。如若她真能如她自个儿所说的那般有用,那莫说六四分利,就是将整个顺和楼拱手相赠水溶亦觉得不亏。
但为防这贾迎春只是王婆卖瓜,水溶还是决意先压着她些:“夫人想要的,本王可以给。但夫人所言的大有助力也只是一面之词。正如夫人说的那样,你我相交不深,小王对夫人不甚了解,故也无法立就凭空相信夫人……”
“无妨。”迎春忙道,她知道水溶的顾虑,便先释放诚意,“做生意都有验货一说。王爷可以先验一验小女子所提供的东西是否值这个价,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同小女子做这个交易。”
“也好。”水溶点头,算是同意了。
迎春想了想,又道:“听闻王爷最是个礼贤下士之人,贵府下一向门客众多,济济一堂。王爷若不嫌小女子不才,今后倒是也可把小女子当作王府的门客一般,教小女子也能有幸为王爷之事业尽一些力。”
如今流行的风气是自谦自贬,像贾迎春这样直白地毛遂自荐要做门客的人实在不多。好在水溶结交过不少海内外的名人异士,见多了那些世人眼里的“狂人”,倒并不觉得迎春张狂。
只是……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摇头笑叹道:“本王倒还从没养过女门客。”想他虽门客众多,但皆为男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收女子为门客。
迎春闻言一笑,调侃道:“王爷,不碍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北静王笑而不语,心内却实难想象,此间除了贾迎春这个怪人外还会有第二个女子想要做他的门客的。
一时二人商议毕,迎春便欲辞去。临走,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句:“其实这类后人穿进古人书中的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王爷怎么就相信了呢?”
水溶闻言不由苦笑道:“初李昭同本王说的时候,本王亦是不信的。”
若非李昭当日神色清明,言之凿凿,水溶都要以为她是病得说起胡话来了。
“李昭知我甚崇老庄之学,故便以庄周梦蝶做比。这世间何为真,何为幻?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谁又能真正说的清呢?故既然蝶能梦庄周,那如今这个我们信以为真的现实又为何不能是某本书中的虚幻呢?”
“我思之亦觉有理,且细想起来李昭从极小时起便是一副小大人模样不说,她不做伪装时的言谈思想也确与一般女子不同。再说李昭也没有哄骗本王的必要,故本王也就信了几分了。”
“但在今日之前,本王还尚没有全信,是今儿冒昧试探了夫人后方才信了十分的。”
一个人这般说还有可能是胡诹,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说得全然一致。且这贾迎春还是在全无防备下,被他突然试探出虚实的。故不论这事多么匪夷所思,水溶还是信了。
他若有所思:“你们二人都爱说‘世界’这两个字——我们这个世界如何,你们那个世界如何的。”
“故本王便想,这世上或许真有佛经里所言的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因着机缘际会,便有一些人从这个世界到了那个世界去了也不一定。”
自从顺和楼一会后,迎春与水溶果然便开始如约谈讲交流起来。
因着如今男女大防,他们二人也不好时常地见面,以免招人闲话。于是迎春便提议日常交流还是以笔谈为主。反正她已有了安乐王这个“笔友”,虱子多了不怕痒,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若有什么信上说不明白的,反正如今水溶管着顺和楼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