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在茶楼初见时,他一身大红蟒衣织金飞鱼服,披着一件黑色的鹤氅,长相俊美,神色冷漠,生得高大,周身萦绕着冷硬的锋利和漫不经心,梁无双笑容明艳的站在他身旁,一颦一笑,皆是与她前世格外相似的天真明媚。
“可是师哥,我已经成亲了。”余娇一点也不想伤害到师哥,如有可能,她只想用尽全力的对师哥好,她亏欠师哥的,永远都还不清。
“那又怎么样?”程英在这一刻,终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暴戾,他悲哀的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回原来的那个傅川,名为程英的这二十一年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
他回握住余娇拽着他衣袖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于自己的掌心:“我不在乎。”
余娇几乎是不忍心的小声道:“可我不行,师哥。”
程英声音隐忍,几乎是在央求她:“娇娇你可以的,他与你相识甚至还不足两载,只要你愿意,很快就能忘掉他的,我们前世今生两辈子,无人能再像我们这般亲密了。他根本不知道你的过往,也不可能清楚独属于我们的那个时代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根本不了解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娇娇,忘掉他吧。”
余娇摇头苦笑,眸底洇红,眼眶含泪:“可是师哥,我清楚与你之间是亲情,跟他之间是……”
程英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从余娇的口中听到的是诉说的对别人的爱意:“你不清楚,娇娇,你不清楚。”他的声音急切,甚至是语无伦次的,“你从前从未喜欢过谁,怎么可能来到这个世界后,短短一年就喜欢上他?你只是……你只是在这个世界无所适从,迫切的想要找到与这个世界的联结,扎根于这个世界,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急于说服余娇,甚至是在说服自己。
余娇的泪水顺着腮边滑落,滴在了两人交缠的手指上,烫的程英心中一疼,就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一般。
他用指腹去给余娇擦拭眼泪,可却越擦越多,手指都被泪水给浸湿了。
“娇娇……对不起。”程英手足无措,他不想让余娇哭的,若有可能,这一世他都不愿意看到娇娇掉一滴眼泪。
余娇摇头,哽咽道:“师哥,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从来…从来就没对我不好过,是我不好…我不好。”
她不是为自己哭,她没有委屈,她只是替师
哥难过,替师哥委屈,替师哥不值,可这一切的源头又是因为她。
余娇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如果……可是没那么多如果,师哥对不起,我不回去了。”
如果师哥早点找到她就好了,早点找到她,她知道师哥的心意后,就不会将自己的心交出去,至少不会那么快的爱上旁人。
可现在她已经喜欢上了余启蛰,还与他成了亲,一切都回不到原点,她对师哥有亏欠,有愧疚,有自责,想对他好,可她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爱情,那是亲情。
她回不去了。
程英捧着她的脸,眸底泛红,眼睛里是沉得不见底的伤痛:“娇娇,你看看我,可是我又有什么错?我哪里不如他?前世我一直守着你,你天真不知世事,对感情之事一直不曾开窍,我便想只要等下去,只要等下去,等到你情窦初开,总能发现我的满腔爱意,可是还没等到就飞来横祸,临死之前我甚至都没机会与你道明心意……”
余娇泣不成声,在他掌心哭成泪人。
“我来到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本是心存死意,可有个道士一语道破我是异世而来的一抹孤魂,他与我说,求死没什么用
,我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他卜算出你在原来的世界已经亡故,魂归地府,那一刻我肝胆欲裂,只想去地府寻你。”
余娇记起来了,她根本就不是从现代直接过来的,师哥走后,她的状态一直很不好,那场医闹让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怨天尤人,整日过的浑浑噩噩,好不容易从抑郁中走出来,可后来遇到了意外,但在此刻之前,她对自己在现代已经身死之事竟然毫无记忆。
“那道士与我说有法子引你的魂魄来太晏,但是要我护太晏百姓安稳度日,他要我找两个生辰八字与你命数相生相合之人,去法华寺布阵念经十年,方能将你的魂魄引渡过来。我信了,天真而癫狂的生出了妄念。”
程英笑的凄苦,嗓音嘶哑:“娇娇,我全都照做了,这些年我虽残害过忠良,但从未残害过百姓,掌司礼监批红之权后,凡是关乎民生民息我从未留中不发,全都批复的是一个准字。可那道士他骗了我,你的魂魄明明已经来到太晏了,他却瞒着我。”
“是我在法华寺苦等了十年,才将你盼来的。”程英看着她,眼泪到底没忍住,还是滚落了下来,他
声音极轻的乞求道,“娇娇,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余娇眼泪直流,哭花了脸,泪水流淌进嘴里,她嘴中全都是苦味,比黄连还要苦,原来…原来为了自己能来到太晏,师哥做了这么多。
而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