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刘子期正在与蒹葭说话,“你们姑娘可还难受着?”
蒹葭低声回道,“方才姑娘回来的时候哭了一会儿,刚擦了脸,奴婢把顾小侯爷送来的凤头鹦鹉送进了屋里,逗姑娘开心。”
刘子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来这会儿余娇应也不想见他。
“好好照看你们姑娘,有什么事叫人去隔壁给我传话。”刘子期说完这句话,朝院门外走去,忽而又想到什么,他顿了顿步,“你们姑娘这几日心情不大好,韬哥儿若是过来了,别让他去闹你们姑娘,哄韬哥儿去我院里。”
蒹葭欠身应是。
今个儿大年初一,本该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余娇心里却空落落的,早早的就上了床睡觉。
其实她只是在床上躺着,也睡不着。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余启蛰的脸,自己都没意识,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湮灭在锦枕上,留下一片湿漉
漉的痕迹。
半醒半梦间,余娇恍惚间又回到了青屿村,头顶是黑沉沉的天,暴雨如注,砸在人脸上发疼。
她在汹涌的河水里,随着水流翻滚起伏,她的身子不停的往下坠,河水好似要没过头顶,身后有一双手臂紧紧的拽着她,用力托着她,不让她沉下去。
“我绝不会放开你,就算死在一起。”余启蛰的声音在暴雨雷鸣中是那样的清晰,“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余娇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心酸难过,明明那个时候,生死关头,他都不愿放开自己的手,可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约莫爱情就是两个人可以共患难,却败于普通而又寻常的日子。相爱容易,相守难。
梦境很混乱,余娇后来又梦见了余启蛰在给她绾发,他那双修长如玉的手,缠绕着她的黑发,声音温柔的与她说,“往后我帮你绾发。”
她听到自
己原来是用一种撒娇的口吻在跟余启蛰说话,“你少哄我,那我以后日日找你绾发,你可被嫌烦。”
余启蛰摸了摸她的发心,声音带着宠溺,眉眼是那样的温润,“不烦。”
余娇很想沉溺于这个梦之中,不愿醒来。
翌日,她是被蒹葭给叫醒的,帘帐外已是天光大亮,看了眼刻漏,余娇才知道这一觉竟是快睡到了晌午。
“姑娘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蒹葭一看她双眼肿成了核桃,不免担忧道,“奴婢去给您取两只鸡蛋滚一滚。”
余娇头有些沉,她反应有些迟钝的应了一声。
蒹葭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表少爷一早就来了一趟,说是找您,奴婢说您未起身,他便回去了,这会儿又过来了,正在院里呢,奴婢让他再多等一会儿。”
余娇点点头,猜到卫黎初过来找她,应是为了让她看医书。
等蒹葭去小厨房取了鸡
蛋回来,余娇已经穿好衣裳,正在洁面,蒹葭将脸帕递给了余娇。
余娇擦干脸后,蒹葭拿着剥好的鸡蛋在余娇红肿的眼皮上滚了滚,等滚过鸡蛋,余娇又用帕子冷敷了一会,让蒹葭将卫黎初请了进来。
卫黎初进来的时候,余娇正在给小兔子喂食,喂兔子的草是李景从外面弄来的,这样冷的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鲜草。
卫黎初手里提着一只木偶,见余娇蹲着身子在喂小兔子,他走近,微微弯腰道,“这就是被你剖腹的那只兔子?”
卫黎初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余娇没抬头看他,继续拿着草喂兔子。
卫黎初从余娇手中抢过草,将木偶塞进了余娇怀里,“这个给你玩,我来喂。”
余娇看了看怀中的木偶,是个胖娃娃,模样憨态可掬,掌心摸着有些粗糙,看雕痕应是刚做出来不久。
“谢谢黎初表哥。”余娇猜到卫黎
初送她这个是想哄她开心,虽然她已经过了玩木偶的年纪,但心里还是有些暖的。
余娇将木偶放在了摆架上,随口问道,“黎初表哥还会雕木偶?”
卫黎初正在一边给兔子喂草,一边用手去翻兔子的肚皮,结果兔子急了,蹬着蹄子挠了他两下。
“以前闲着没事干,就喜欢雕些木头。”卫黎初回了余娇后,像是跟兔子杠上了,非要扒开它的肚子瞧一瞧,硬生生抓住了母兔的四肢,要将它给翻过来。
余娇知道他是好奇母兔腹部的刀口,出身提醒道,“你动作轻些,伤口才刚长好不久。”
卫黎初闻声,动作放轻柔了许多,他用手扒拉开兔子的腹部,见一道疤藏在皮毛下面,的确是长好了,不禁啧啧称奇,“原来瑶玉那丫头没有哄我,三表妹你还真会剖腹之术啊?”
他松开了兔子,站起身来,进余娇在净手,也凑过去洗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