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蛰收敛起心中纷杂的情绪,见余娇腿上方才撕下布条的伤口流出血水来,忙拿起药酒喝了一口,结果因为太慌乱,竟不小心咽进了喉咙里。
余娇看见,‘扑哧’一笑,乐了起来,杏眸弯弯,瞳孔闪烁着亮光。
余启蛰少见的失态,病态白皙的清隽脸庞有绯色缓缓晕染开来,水色薄唇也染上了颜色,他避开余娇清亮的视线,低头又饮了一口药酒,这次小心的含在口中,喷洒在了余娇双腿上的伤处。
火辣辣的疼意再次袭来,余娇没了心思玩笑,双手紧握成拳,咬唇忍耐着。
余启蛰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将余娇隐忍的样子尽收眼底,洒药粉的时候,突然间很是自责为何先前没有将这些药材磨得更精细一些。
将药粉细致的覆盖在所有伤痕上,余启蛰用纸包好剩下的药粉,出声问道,“这……药真的不影响药效吗?”
余娇疼得几乎脱力,懒散的靠在墙边,听到余启蛰发问,看向他手中的药包,笑道,“不影响。”
虽然余启蛰表情依旧冷淡,声音清冷,但是余娇能听出他隐藏的关心。
余启蛰见她笑容明媚干净,心头微微一动,随即很快冷下脸
来,将药包放在余娇手边,端起已经被血污染红的水盆,往外走去。
余娇对他的冷漠寡言已经有所了解,朝他的背影道,“余启蛰,谢谢你。”
余启蛰没有回应,端着木盆继续往外面走去,还没忘带上了小屋的木门。
腿上的伤被处理好,余娇舒爽了许多,合上眼皮,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她下意识的去摸床头灯的开关,只摸到一把稻草,才恍然想起,如今所处的境地,不由自嘲一笑。
是该好好想想,以后以孟余娇的身份该如何生活下去。
在孟余娇的记忆中,她与她娘亲柳三娘的关系十分冷淡,倒是父亲孟青云格外偏疼她,宠她比小儿子更甚,只可惜孟青云一年前就过世了。
柳三娘对孟余娇的不喜在孟青云过世后日趋明显,有时看孟余娇的眼神就像是仇敌一般,根本不像是从她肚皮里爬出的女儿,不然也不会由着孟余娇大伯做主把她卖给余家冲喜。
如今孟余娇的身契在余家,孟家是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想来她跟柳三娘生活在一起,应该也愉快不到哪里去,余娇盘算着先在余家将就一段日子,等
拿回身契,再天高任鸟飞,去过自己的潇洒日子。
这日,余娇被一阵吵嚷声给弄醒了,她的腿现在已经可以走动,伤口也全都结了痂,可能因为年轻,身体的自愈能力还是挺强的,只是前胸的肋骨还没长好。
她挪动到小屋的窗口处,悄悄探头往外面瞧去。
余家院子里围墙外都站了不少人,很是热闹,只是余家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与另外一家人正脸红脖子粗的对峙着。
长相精明,穿着枣红色斜襟长衫的妇人开口道,“聘礼都还给你们了,你们余家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当初你们余家下聘给了五两银子,我们刘家可一文也没少!是你们家余谨书没本事,下场三年连个秀才功名都捞不到,我们刘家的闺女自小学习诗书礼仪,可不是要嫁给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夫的!你们余家别纠纠缠缠的让乡里乡亲们看笑话!”
余家三年前,给三房大儿子余谨书定了一门好亲事,是附近村子刘举人家的姑娘,余家对这门亲事十分看重,原本定了今年秋后就是婚期,眼看没多少日子就到了,谁想刘家人竟在这个时候上门退亲。
余家人自然是不愿意的,要知道这
十里八村统共也不过是出了一把手都数得过来的举人老爷,刘家姑娘说好听些,算是书香门第之家,这等亲事退了后,再想找都难。
三房两口脸色铁青,赵氏见院门外看热闹的村里人渐多,越发觉得面子挂不住,怒火中烧,“你们刘家还要不要脸了?定好的亲事说反悔就反悔!别以为你们捂的严实,就没人知道你们刘家一女许两家郎!这种丑事都能做得出来,你们家姑娘就算是想进我们家的门,我们余家还不稀罕呢!”
来退亲的正是刘家姑娘的母亲刘张氏,听了赵氏的话,不慌不忙回应道,“少往我家姑娘身上泼脏水,我们刘家从来没做过一女许两家郎的丑事!是你们余家不争气,实话告诉你,当年我相公能看上你们余家,就是因为你们家出了个小三元的余五郎,如今你家五郎病的再不能下场科考,余家也再无出彩的儿郎,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们刘家诚诚恳恳的来退亲,你们余家莫要太咄咄逼人。”
余启蛰当年小小年纪童生试就拿下小三元,在整个清水镇可谓是风头无两,誰都知道余家这位少年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想要与余家结
亲的人其实都是看中了余家五郎,但是当年余家五郎年纪尚小,只能在余家其他适龄的儿郎中结亲。
“我呸!”赵氏双手叉腰,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