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猛地一响,她被吓了一跳,“干妈?怎么了?”苏曈担忧问道。
孙曼激动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玻璃杯,“太太,我来打扫。”沈妈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扫把。
孙曼朝她点了点头就挪了位置,走到了阳台。
“没事,就碎了一个杯子。”她的神经刚松懈下来,马上又紧绷道:“你刚刚说什么?郑朦怎么了?”
苏曈哽咽,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颤,“他受了刀伤,但经过一夜的抢救,目前应该是脱离危险了,只是还在观察期,我现在也没法进去看他。”
孙曼僵住,几乎不敢相信,“再说一遍?”
苏曈正准备继续开口,却听到那边忽然沉稳道:“地址发我。”
孙曼挂断了电话,一转身就眼圈红了起来,看到沈妈关切的眼神时,终于忍不住滚下热泪。
沈妈吓得不轻,丢下了扫把就走了过来,惊慌地开口,发出了颤音,“怎么了?”
“郑朦受了重伤。”孙曼凄然开口。
沈妈主动上前,轻轻地抱了抱她,眼睛也有些发涩,“会好的,会好的,小朦会好起来的。”她低声呢喃,开始自说自话。
此时电视里的新闻频道正好播出了这段现场视频,视频里一片混乱,拥堵的人群,持枪的歹徒,还有那发了疯的疯子,都鲜明地被记录了下来。
当郑朦出现在视频里的那一刻,两人都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就这样被捅了一刀,那充斥着猩红的双眼几乎瞪到了最大,手指都不自觉伸向了屏幕,不自觉地要伸手去救。
可一切都过去了。
这次枪击案只是个人恩怨,发了疯地报复社会,可这些疯子,对人世间最珍贵的情早已抛诸脑后,甚至厌恶所有人的存在,才会无情地剥夺别人的生命。
她们二人的肩膀也忍不住地颤抖,最终也还是没能忍住,在家中放声大哭。
苏曈发来了地址,同时发来了一串长长的话,字里行间都是道歉,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孙曼只觉得是她自己错了,如果不是她,也许这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郑朦更不会就这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冷静过后,她马上打去电话,告诉了郑宾这件事,同时也告诉了尤谷云。
郑宾马上看了新闻,得知孙曼的意愿,于是他等尤谷云决定之后就马上订了三人的机票,第二天一早就出发,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舟车劳顿才抵达医院。
苏曈本来都已经平静了下来,可当他们三人同时出现在视线里时,她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她想要上前,可脚底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只驻足原地,湿了眼眶。
尤谷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跑了过来,张开了双臂,抱住了苏曈,哽咽不已,“小曈,妈妈真的担心死了,恨不得长了翅膀,恨不得拥有瞬移的技能,你真的,吓死妈妈了。”
孙曼和郑宾也走得快了些,焦急地看向病房,再转身时才看到她们二人松开。
苏曈看见干爸干妈时,更是泪水决堤而下,当即跪倒在他们面前,可膝盖还未触地就被郑宾扶住,“你这是做什么!”
她抬头看向郑宾,心底更是自责。
郑宾仍旧面色严肃,把她扶了起来,并不许她再跪,孙曼也忍不住因此补充她,“小曈,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再这样,那我们可都要生气了。”
苏曈抿唇点头,哭得泣不成声。
“听干妈说,郑朦现在这样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也是怪在那个凶手,而不是你。甚至,我很庆幸,庆幸在你出事时他守在你身边,庆幸你们二人如今都好。”孙曼抱住了苏曈,不停地安慰着她。
三人如今齐齐安慰着她,甚至更心疼她,尤其是看到她清瘦的模样,他们就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并不好。
“郑朦这臭小子,明明都来找你了,却还让你瘦了这许多。”郑宾插着腰冲病房嘟囔着。
尤谷云忍不住插道:“没事就好,小朦也会没事的。”说着她注意到了地面的袋子,看到了那袋染血的脏衣服,她凑上前试探着问道:“阿曈,要不妈妈把那袋衣服给丢了?”
她以极细极轻的嗓音问着,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苏曈倏然惊醒,扭头看去那一滩污渍,空洞的眼神里忽然装了东西,装着一种不知来自于何处的害怕和不安,她没有说话,只愣愣地摇头,甚至开始慌乱起来。
尤谷云马上抱住了她,安抚着她,“好好好,妈妈不丢,交给你处理好不好。但是你先和妈妈回去,我们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来好不好?”
她还是摇头,躲开了妈妈的拥抱,向后面退了几步,挡在了那袋脏衣服面前。
三人看到这一幕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随之而来的是那失之复现的担心,每个人的眼里都装满了复杂的情绪,其中最多的是心疼。
孙曼差点再次落泪,上前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