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了一个声音。
“已派人封了林府,流民那边的被害人已经派了仵作验尸,你徒弟帮忙接手你的职位。”是沈名深。
“好。”
回到十五日后。
大理寺少卿霸占着十八皇子脚不沾地地忙活了十来天,最后两日什么也没准备的李然泽文实在是被群臣和一脸霉相的爹骂得不耐烦了,边不乐意着边去准备了登基大典。
李然泽文敢保证,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一大帮哥哥姐姐哪儿去了,为什么这破皇位就非要找他。不过之前沈名深带他回信城探沈名深的亲的时候鹤临跟他分析过其中各事。
以前鹤临提过一嘴让他好好注意皇宫内的事情。当时还以为过是师母要扶持他登基,可是怎么想师母的社会地位根本由不得她有这种想法。
白日里大典跟鹤临没什么关系,不过晚上的宴但是让十八以“恩师夫人”的奇怪名义请了去。
无所谓,怎么请她与她无关。外面大雪跟鹅毛似的,好不容易进屋,有宫里大盘子不吃的纯属有钱撑得。
开席的令下来之后,鹤临从容不迫地磨起了茶叶,磨好后边泡着茶叶边试图对肘子用一个体面一点儿的方式下手,最后在犹豫“直接用嘴啃”和“文明进食”二者之间选择了放弃思考。
如果这时候那三个十八九岁的小兔崽子要是在她身边,指定会拿规矩来教育教育鹤临,说什么“宫宴规矩甚多,千万要小心为上,不可让人拿了把柄,笑话我们”云云。
一般这种时候鹤临就会反过来也训训他们“你们就是没饿着过。”
鹤临小时候琴棋书画啥也不会,据她本人说她小时候最拿手的事儿就是挨饿。她还说当时最不擅长的就是吃饭,不管某东西是该扒皮吃剥壳吃烤着吃还是煮熟了再吃,她只会硬往嘴里塞。
可是他们三个里只有那位现在的九五之尊在她身边,还在那高高在上的地方。
李然泽文宣布开宴之后,整个殿里的人不是窃窃私语就是闷声不吭。他在这氛围里不自在到了极点。
由于特别不自在,于是目光只能落在全场最熟悉的人那。然后看到了刚吃好几口大肉之后装秀气在哪喝茶刮油的师母。
李然泽文十四五岁的时候鹤临在京待了一年,平日里就给十八他们仨教课。师父为人随和,当时每次师母给他们仨排了课,师父就做一大桌子好菜,洗一大堆水果,让他们在被鹤临的课那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之后吃顿好的。有时候沈名深得寸进尺让他们边吃边学,这种情况一般以鹤临的一句“你会教你教”把他从授课的场地轰出去。
想到这儿李然泽文彻底憋不住了,举杯向鹤临的方向,“徒儿李然泽文,在此感谢师父师母栽培,向师母敬上一杯,感谢师母放任之恩,徒儿离开大理寺时师父批准,敬第二杯,感谢师父教育之恩。”说了词后朝鹤临敬了一杯酒,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转了话,“诸位若是有什么意见建议尽管跟朕提,因为朕平日里有多不堪朕自己清楚,所以若没有人敢提,朕就自动当诸位对朕有很大意见了。”
十八的意图是什么在座的各位但凡长点儿脑子就能明白。
鹤临忍着想抽李然泽文的心情,起身回陛下酒,什么也没继续说,便坐了下去。
昨天夜里鹤临带着沈名深出门吹冷风,沈名深在一边感慨,
“咱俩教这小子十五年查案的本事,他用了十五天就当了皇上。
“要命哈。”
殿内哄闹起来。
鹤临也透过人群去看着十八。昨天和沈名深半夜睡不着觉出门聊天的时候俩人没少说。沈名深岁数大了,平日里就喜欢乱感叹年轻。昨天聊天的时候沈名深说前一段时间俩人有一次办案,假装成普通人打入某餐馆,跟人套话的时候吹牛,吹了这么一句“我们家老太太一个能打八个”。
沈名深问,你都被十八叫成老太太了,觉不觉神奇。
鹤临说,是挺神奇的,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孩子,老实到进了六扇门连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
十八岁之前被师娘当亲闺女似的养着,十八岁给师娘当了助手捕快,十九岁鹤临靠武功升了捕头。
那年师娘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人这一生三华,风华,霜华,年华。”
然后就离开信城了。
当时日子又苦又难的鹤临不理解文雅这话。
当时还天真的想着“等自己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勤俭接地气,太文雅了可不行。”后来发达了,发达到能开得起客栈。勤俭也俭不到当年的程度,地气没接到而且直接到,倒是与天子共宴了。
看着殿里因为李然泽文的令热闹起来,鹤临思绪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前几日的案子结完了。交界处的流民本是凉州人,是当时的那位回到信城的凉州官员家属介绍的。
这本是好事,给人住处给人地给人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