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居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坚持走社会主义康庄大道的穿书者,真是顶顶运气不好的那一个。
先是穿来好几个月才将系统和任务搞到手,然后老爹和老哥又脱离剧情走向,导致她的人生从侯府大小姐变成没钱的国子监生。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后拿到的奖励也时灵时不灵,好不容易第二个主线任务有了眉目,对方却似乎看不上她。
但是别景福问的恰好是律法。
——巧了!就在穿书之前,她被单位拉去参加了一个“优秀传统法律文化的时代内涵”征文读书比赛,熬夜猝死前,正认认真真地梳理古代律法的发展脉络。
大邾虽然是个架空朝代,但是律法上还是植根于绵延五千年的灿烂文明,套来一用,十分合理。
于是李时居阖书起身,站得笔直,“明刑弼教,讲读律令,是朝廷面向官吏的普法工作,一方面,官员熟读律令,才能正确剖决事务,另一方面,百官将律法烂熟于心,才能更好地向百姓普法,从而达到人人知法,人人守法,未讼者可戒,已讼者可息。”
她说了两点,前半句还在大家的认知范围内,至于后半句,却令别景福若有所思起来。
“知法就会守法吗?”别景福抱起双臂,“前朝官员个个读过律令,还不是有污吏?”
“这就要回到司业刚才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上来了。”李时居眨了下眼,感受到说话格外流利,说不定是巧舌如簧重新发挥功效,“孔子曾说,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大邾律》以何而立?自然是为了令王土之上处处太平。世事纷繁复杂,人心变幻莫测,天下无讼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追求,但这并不妨碍仁人志士不懈努力,维护这世间公平正义。”
四下鸦雀无声,都瞪大了眼盯着李时居和别景福。
这样的字眼,是堂下众监生从来没听说过的,他们甚至没在任何一本书上读到过类似的论述。
“公平正义……”别景福皱紧了眉头,“说法倒是新奇。”
他看了看李时居,又望一眼其他监生,“行了,坐下吧。”
重新开始授课时,别景福脸色好了不少,但望向李时居的神情,仍带着一丝淡淡的躲避。
而李时居呢,则决定一鼓作气,既然确定了拜师人选,就要抓紧时机,向别景福表达自己的意向。
“别司业,学生想进广业堂,跟您学习律学和算学!”上半程的律学课结束后,李时居拦住了刚走出抱厦的别景福。
她落落大方惯了,扮不出求人的低声下气,“能否拜您为师,忝列门墙?”
别景福微微一顿,拧过脸不去看她,“三殿下先前同我提过你。”
李时居揣摩他平平无奇的语气,心头跟着一沉。
难道陈定川在他面前说的不是好话?
别景福接着说:“三殿下说,你是个颇有见地的好苗子。”
他倒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李时居眼角的余光朝陈定川日常处理公务的敬一亭方向投去轻轻的一瞥。
“那司业是应允了吗?”
别景福漠然地将目光移向地面,“我原本听说三殿下举荐你为俊秀生,想来很是看重欣赏,说不定要亲自带你,我不好夺人所爱罢了。”
尽管知道这朝代看重师徒情分,但别景福这话说的,仿佛这情分还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情比金坚似的。李时居忙摆了摆手:“三殿下没有这样的打算。”
别景福微一点头,“我知道了。”
他没说答不答应,只是抬步离去。
李时居无奈地搓了搓爪子,赶紧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查证一下。
果然,任务栏还原封不动地停在那儿。
她有点泄气,对上别景福这么一位颇有敷衍艺术的司业老师,第二志愿说不定也要打水漂了。
蝉鸣翁然地钻进脑海,被烈日蒸腾出来的汗珠顺着皮肤缓缓滑落,不用看,用来裹身子的布条一定被汗水打湿了。
李时居难受地拎着澜杉领口扇了扇风,祈求内班考试的题目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
她是个天生聪明的人,白衣试前有了薛瑄笔记的辅导,已经掌握了如何答题与写八股文的通用思路,可是那些律令和陈条内容庞杂,太过厚重,没有一目十行技能加持,只能靠自己死记硬背来应付这场考试。
当天夜里回了家,已经月上柳梢时分,李时居不敢多睡,到了往日入睡时辰,只是用冷水多洗了几回脸,然后坐在桌边背书,最后忍不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直到半夜淋淋下起细雨,才被起来关窗的荻花发现昏黄的灯火一直亮着。
但第二日她又是早起,枫叶端着早饭进来时,看见自家小姐已经坐在桌前背书了。
“上回参加白衣试,小姐也没这么辛苦。”枫叶很心疼,小心翼翼地站在李时居身后,帮她按摩太阳穴。
“还好啦,”李时居笑笑,“如果能进内班,我就可以住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