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学(1 / 3)

浑身无力,李时居宛如坠入冰窖,只觉后背寒毛竖起一片。

机械地拧过头,看向对面言笑晏晏的小公子,饶是她用尽了两世为人的全部演技,也足以让对面的人看出来——猜对了!

那人摆弄着自己墨蓝色的羽衣,垂眸咧嘴道:“你别怕。”

然后忽然换了副娇滴滴的嗓子,“其实,我也是个姑娘。”

李时居愣了一下,重新站直身子,感到温热的血液重新流回四肢百骸。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还穿书并绑定了一个帝师系统呢!有人擅长女扮男装,能自如转换声调,倒也不算稀奇。

大概因为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反倒叫对面的姑娘正色起来。

“头一回见到你,还不敢确认,今儿也是巧,多看几眼,才动了上前攀谈的念头,”姑娘大咧咧地一笑,一扫在天香酒楼上的寡言少语,“我作男装打扮好些年,自然能认出来,你放心,霍宜年和蔺文柏那两个傻子必然未曾察觉。”

李时居敏锐地察觉到,她对两位公子的称呼都十分随意。

蔺文柏且不提,那霍宜年可是霍贵妃的内侄子,这位姑娘的身份一定十分金贵,不容小觑。

她琢磨了一下,反问:“姑娘是如何看出我……不是男子的?”

毕竟看过那么多女扮男装的电视剧,什么把脸涂黑弄糙,往肩头胸腹处垫棉花的招数全都用上了,甚至还拿糨糊面团和香粉颜料一块调成软泥,在喉头黏了块凸起。

难道现代人的智慧结晶还不如书中的纸片人吗?

姑娘眨了下眼,说:“你的声调漏了馅儿。”

她指了指喉头,“你虽然压着嗓子说话,但是女儿家的音调,细细听来却是藏不住的。”

李时居皱起眉头,是这么回事,可上次在天香酒楼,这位小公子说起话来却没有一点破绽。

“咱们约定好都不同第三人说起……”姑娘看出她心中所想,拍了拍腰间荷包,“我有一方宫廷秘药,含在口中,便可改变声腔啦。”

李时居注视着她,回想原书中出现过的适龄女子,曼声道:“宫中秘药?姑娘难道是……公主?”

那位姑娘得意地抚了抚自己的帽冠,“你很聪明。”

一面朝身后慢慢靠近的侍卫比了个止步的手势,“忘记介绍了,我姓陈,名音华,私下如何称呼随意,若是在国子监中行走,须唤我一声音华兄。”

李时居明白了,难怪那次陈定川看见她打算参加国子监白衣试,会是那副质问的神情和语气。

武德侯李慎在为今上所用前,不过是偏居江南一隅的将军,李家的一双儿女随云氏在应天府度过童年,与京中的达官贵人交往甚少。

而迁入京城居住后,原身性情柔软,为人社恐,只入宫参加过一次宴席,那次的确面见过一回福清公主陈音华,只是那次距离隔得遥远,大家又都做着浓艳的装扮,都不是如今的面目。

李时居微微松了口气,公主看起来秉性天真,应当没认出来她实乃武德侯嫡女。不过既然知晓对方身份,那么向殿下行万福礼必不可少。

她双手握拳交叠,微微弯腰屈膝,颔首低眉。

因为在闹市街头,陈音华忙托着她的手,轻快地问:“你是武德侯族亲,是吧?我倒是见过李家大小姐,完全不是你这样爽朗的性情……对了,听三哥说,国子监已将你列为俊秀生,京中无人倚仗,姑娘还敢出来独身闯荡,当真有本事!”

李时居微微一笑,前半句就当作默认,然后轻声问道:“殿下也想去国子监念书吗?”

陈音华掖了掖衣袖,“倒也不是一定要去国子监,我就是觉着,我那三位兄长都曾在国子监念书习武,凭什么我就只能在宫里待着,跟嬷嬷学绣花!”

她“铛”地一声拔出腰间匕首,颇为炫技地耍了个眼花缭乱的把式,“论武艺,我一点儿都不比兄长们差!”

李时居一面回忆公主的故事线,一面装模作样地抬手鼓鼓掌,“殿下好俊的功夫!”

作为原书中比李时居重要一点点的女配角,公主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薛瑄这个点家大男主的风流迷人。

因为宫中的一次作诗比赛,孔武有力,不受约束的音华公主找到薛瑄当枪手,单纯的傻姑娘对儒雅探花郎一见钟情,迷了心智,连自己要上战场成为大邾最威风女将的梦想都抛在脑后。

后面的故事无非公主爱而不得、苦苦追求,甚至多次心甘情愿地付出自我,成为薛瑄追求仕途上的工具人。

最后她被送去邻国和亲,病逝在遥远的番邦,临死前还在挂念,她那薄情的薛郎有没有进入内阁,当上帝师。

眼前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变成那般形容枯槁的模样。

“很唏嘘,当真很唏嘘……”李时居呢喃。

或许是一瞬的同情心泛滥,眼前忽然金光一闪,帝师系统弹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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