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文看着姜南,她戴着绒线毡帽,脖子上围着红色围巾,拿着冰糖葫芦的手还戴着红色卡通羊毛手套,整个人裹得像个粽子。
她的鼻头和眼底红红的,吹了风就会这样。
这样看来,她眉心的那颗特有韵味的痣反而被淡化了。
他将烟掐灭,敛起目光,心头的烦躁仍旧没有消失:“十年都找不到的人,你真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找到?”
姜南知道张秉文的意思。
这些年天南地北都找过,每次都是极其相像的人,可真到验DNA的结果时,一个也不对。
事与愿违。
可她总是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她也在慢慢寻找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淡定从容。
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姜南总感觉李壮壮就是姜宋,太像了,细枝末节都在告诉她——李壮壮是姜宋。
她还在思考,又听见张秉文说:“李壮壮不是姜宋。”
张秉文仿佛能窥探内心,直白地揭穿了她的想法。
姜南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她咬了口冰糖葫芦,心里犯嘀咕。
这张秉文一定知道什么,他的情报网向来是不可小觑的,以往的那些地址都是他传达的,那他现在如此笃定地说出这一句话,势必是有九成把握,他应该找人调查过,在她送DNA过去检测之前,而他现在过来,是带着结果来的。
张秉文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有没有兴趣和我谈谈条件?”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他周赫言重要还是你的亲弟弟姜宋更为重要?”
张秉文的声音淡淡的,尾音刻意加重,尤其是在‘姜宋’这两个字眼上,似笑非笑的声调,像是有数百斤重的石磨碾压过去,并不像他平常的语调,有些刻意的冷静。
“你的条件是什么?”
冰糖葫芦被牙齿咀嚼着,山楂有些涩口。
姜南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心情,索性伸手用外面一层塑料纸套住了剩余的冰糖葫芦。
她把糖葫芦放桌子上,又重新将围巾捂住自己的脸,太冷了,坐在这儿一会脚底都冻僵了。
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汤婆子来暖一暖身子。
姜南忍不住抬头往屋子里看了眼,周赫言站在窗口,利落的黑色短发,眉眼里都是焦虑不安,他正在盯着她看,眼神追随着她。
她冲着周赫言眨了下眼睛,炽热而热烈的目光投了过去。
自己还是无法避开寻找周赫言的身影,她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十年过去了,姜宋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远不及周赫言。
姜南眼里的笑意渐浓,张秉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抬手想要像之前一样摸摸姜南的头,却被姜南下意识躲开了,她半张脸藏在围巾下,只留下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眼神依旧是生疏的。
仿佛一个人瞬间将情绪变化莫测,他从来不认为姜南是个演技派的演员,可这一刻,他很清晰的从姜南的脸上看到了两种表情。
他与姜南就隔了一张桌子。
周赫言与姜南之间隔几米远。
明明他离得更近,可他感觉,姜南离他的距离很遥远,他跨过高山,穿越大海,捧着一颗真心来,结果姜南看都不看一眼。
他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离开周赫言。”张秉文吐出一口闷气,他不想反思。
姜南脱口而出:“不可能。”
“姜南,你考虑清楚,我不是有耐心的人,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的话很有压迫感,换作以前,姜南一定会反复在脑海里思考这句话,然后逐渐妥协。
她性子平淡无味,如同一杯白开水,没什么激情,也就处处顺着张秉文,很多时候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情,她都是听话的。
可现在,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周赫言,那么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放弃。
“你以前告诉过我,选择了一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不管前路多么坎坷,只要坚持就能胜利。”
在东北透着刺骨寒意的风中,张秉文清楚地听到了姜南的声音。
包括后来那句“我选择周赫言,不会后悔!”
姜南又说:“至于姜宋,我会继续自己寻找,或许有一天就找到了,又或许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没有找到,谁知道呢,有志者事竟成!这四年我贪图享乐,也该吃点苦了!”
张秉文眸光涣散。
努力了四年,到头来一场空。
姜南连丝毫的机会都不给,明明是一样的皮囊,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里?
张学强不喜欢他,姜南也不喜欢。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就应该躲在肮脏龌龊,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他原本以为姜南是他的救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