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南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递过去一杯给张秉文，“等了好一会？怎么不进房间？”
“刚来。陪叔叔聊会天。”
“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秉文：“早上刚下飞机。”
姜南努努嘴，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眼就瞧见张秉文眉梢里的倦意，“熬了个大夜？”
“签了合同就急忙赶回来。”
“你眼睛里的红血丝都出来了。”
张秉文一直都很直接：“想见你。一刻都不想等。”
姜南笑笑，用手点点他的鼻尖，“张秉文，下次不许这样。”
像哄小孩一样。
可他每次都这样。
一次也没听过话。
姜南的呼吸很轻，指腹却残留着夏日的滚烫，张秉文感觉自己瞬间就被抛到卷着热潮的柏油路上。
她的眼神撞进眼里，心就越发躁动。
张秉文拧着眉心，清醒几分，他起来去厨房又添了水，等到他回头时，姜南正在打电话。
额头散落下来半侧的刘海碎发，任意停留在巧翘的鼻子上。
她随意拾起发尾又掩入耳后，说道：“现在吗？拜托，我在休假呀！”
“露露也请假了？铁哥他老婆要生了？”
“那好吧，我过来。”
“怎么？”张秉文走过来。
姜南还在听电话里的同事说话，可她的心思都跑偏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看过张秉文，这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以前的张秉文。
认识张秉文，今年是第四个年头。
两人是朋友介绍的，一来二去，张秉文先开的口，他约她吃饭，席间送了她热烈美艳的红玫瑰和昂贵的绿宝石项链。
像是所有成熟男女之间的告白，早就不光是嘴里说说而已。
姜南当时并没有同意，她觉得两人相处不久彼此并不了解。
后来，张秉文跟着她来到文都，一切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张秉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
单眼皮，有些凶相，并不算大的眼睛里似乎总是藏锋卧锐。
他又特爱理三七侧背短发，勾勒着五官线条分明。
三十好几的人，早就将年轻男人的那股子嚣张气焰掩盖，反而添了几分不容靠近的冷淡。
这样长相的男人从高中开始就是姜南的理想型，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张秉文到跟前，递过来一个四方盒子，与此同时，姜南也正好结束通话。
“从墨西哥给你带的小玩意。”
姜南打开看，是一对翠绿色的耳坠。
“好看，我去戴给你看。”
姜南拿着进屋，很快就出来。
她皮肤白，衬得起绿色。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连衣裙，配上眉心那颗淡淡的痣，有种清冷感，温柔又素雅。
张秉文出差就会给姜南带礼物，总是些首饰。耳环，项链，手链，不计其数。
很早之前，姜南也抱怨过让他不要再买，她又不是八爪鱼戴不了那么多，可当时张秉文就直接将一条价值三十万的手链扔进垃圾桶里。
那随意的样子，像是扔了一条廉价的发臭的鱼，它脱离赖以生存的海洋，就只能凄惨地躺在恶臭的垃圾里。
“除了你，没人配得上它。”
许多年后，姜南回忆起这件事情，张秉文的偏执，也许早就有所信号。
“等会我送你去？”张秉文说。
姜南抿唇：“本来想着下午陪你的。”
“工作要紧。”
两人同姜青山说了两句就走了。
姜青山像是送佛一样，巴不得两人早早走，他门一关，给熟人去了个电话。
*
这四年时间里，姜南都在文都电视台都市频道《人生》栏目担任记者。
《人生》是一档民生新闻栏目，主要是关注和报道一些人民群众的生活。
刚才同小组的成员打电话说上面派了一个紧急任务。
紫辰小区发生火灾，火势还挺大的，她们需要尽快赶往现场做报道，姜南直接让张秉文送到小区门口。
“你先回去，我这儿估计要好一会。”姜南解开安全带，“晚上一起吃饭。”
张秉文摸摸姜南的头，“好。”
姜南快步赶过去，穿过消防车和救护车，远远看见沈小杰扛着摄像机正跑来跑去在录像。
她也快速加入队列，已经来晚了，就不能再耽搁。
劫后余生的人群四处逃离，并没有太多人愿意接受采访，大多数都是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
男人穿着宽松的西装短裤，赤-裸着上半身，抽着烟，站在那儿指指点点，中年男人特有的啤酒肚，一排在那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