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小时候,他最怕阿萱哭。她一哭,他便不知用什么法子哄她才好,讲笑话、扮鬼脸、给她买她最爱吃的荷花酥……使劲浑身解数却总也止不住她的泪,便只好陪着她一起哭。
长大后,他最怕阿萱苦。那年阿萱十七,说好等到明年他们就成亲。可是后来,她父亲被人陷害丧命,一夜之间命运翻覆,可他却救不了她。后来又听说她在流放途中下落不明,他心急如焚,想尽一切办法要逃出桓府。终于,兜兜转转在临江与她重逢。那时他便发誓,绝不让阿萱再受半分苦。
再后来,便有了小栀。他十分珍视这个女儿,也是自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不再只是一个丈夫,更是一个父亲,他要为她们遮风挡雨,守好她们,守好这个家。
桓白握住桓谨的手,看向面前这个曾为他撑起一片天,予他许多温暖岁月的大哥。
桓谨也便同样将桓白的手握紧,与他相视一笑。
纵使多年不见,桓谨依然是桓白的大哥,桓白依然是桓谨的三弟。
“霜之,今晚回家里吃饭,我们兄弟二人好好聚聚,你也得好好帮我管教些小栀,这个丫头越大越不听我这个阿爹的话了。”
“想来定是你总不给小栀买桂花糕,小栀才不听你。可我这个叔叔就不同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小栀才不似你,贪吃!”桓谨点了一下桓白的脑袋,却又正色道,“霜之,今晚我想请展大人来家中一同吃饭,我与阿萱该好好谢她。”
“知道了大哥,弟弟定不负所托。”
***
况甫宁才踏出衙狱便看见桓白策马而来。
“启禀大人,已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桓白点点头便要进去,况甫宁连忙赶在桓白身前推了那门转头道:“我带大人去。”
“不必,本官自己去便是,你回吧。”
“哦……”况甫宁只好让了一让。
“对了。”桓白及入了门又转过身向况甫宁道,“劳烦统领替本官去趟府衙,和展大人说我今晚有事与她商议,请她来这里等我。”
“展大人若不在府衙呢?”
“况统领不是最擅追踪之术,如今这话倒真是问的奇了。”
桓白眉头一挑,眼神凌厉。
看着昔日顶头主子那熟悉的眼神,况甫宁忙连声道:“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随即逃命似的拔腿就跑。
此时已近黄昏,牢内却仍未点灯,只有些微日光从墙壁狭小的窗口挤入。行至关押仇万秉的牢门前,桓白着人开了门,叫人端来一壶热茶后便屏退了狱卒。却见仇万秉正躺在草榻之上,好不悠然。
仇万秉并未睡着,可及听见了这声响却也并不起身,只缓缓道:“桓大人如今可是清闲了,竟逛到仇某这阶下囚的四方屋了。”说罢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裳坐到桌前。
桓白笑道:“本官若是早与仇大人相识,也许能和大人成为知己。”说着,他便同样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推给仇万秉。
“大人折煞仇某了。”
“仇大人未免妄自菲薄,大人难道忘了今日临江百姓围在府衙前替大人您求情的场景了么?本官真是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真的判错了案,冤枉了人。”
桓白喝了一口水,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抬眼看向仇万秉。
“不说大人往日在京都的政绩,只说大人一路从苍南到临江,从同知到知府这四年的政绩都斐然卓绝。临江百姓可都将您视作那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只是这濯清楼却让本官有些看不清。”
仇万秉喝了一口茶,执着那杯缓缓道:“大人何必非要看清?大人请看,迎着日光,在这茶杯的热气袅袅中便可见那轻尘飞扬。”
说着他又将那杯移至阴影处。
“可若这日头没了,这些细细粒粒的轻尘就不见了。可便真的消失了么?有时以为将它看得真切,实则眼中一片晦暗。”说罢便又喝了一口,“能在这四方屋中品到如此佳茗,仇某多谢大人。”
“可本官却知这世上,总要有人将那晦暗驱散,总要有人将那迷雾看得真切。”
桓白将茶杯拿起微微摇晃,那茶叶便随之起起伏伏。
“大人既不想多说,本官便不再多问,这壶茶就请大人好好品尝。”
说罢,桓白便起身往门口走,却听见仇万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大人可还记得那日仇某邀大人您在书房写的一幅字?仇某喜爱非常,不知大人可否替仇某将那两幅字,还有钟玉先生的墨宝暂先保管?”
“大人既开了口,本官又怎好推辞。”
桓白出了监牢大门,便见展柔已等在了门口。
“况统领说,大人找下官有事商议?”
“是,本官找你有事,很重要的事情。”
桓白并不看她,只轻轻一挑眉梢,嘴角泛起笑意,挥袖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