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能够安心过年的,怕是只有一无所知的百姓。
在刘家下牢狱后,姚家被皇帝斥责,姚胜罢了官,姚贵妃被禁足,姚家负责的朝廷采办生意也被切断,一时尚家独大。
大年初六后,姚星野随同林三爷一起启程去西疆。
城门送别,姚星野抓着卫衡去一边,“虽说罪有应得,我也不给他们求情,只是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留一条命。”
卫衡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姚星野叹口气,扶着他肩膀:“保不住也没关系,毕竟是他们先负了你。”
林三爷收回视线,同自家侄女道:“此去,还有一事需你知晓。”
“是找到父亲了吗?”林瑶光文儿,林三爷不奇怪她知晓,只说:“是。只知道在大祭司府,我也还没见到人。”
说着眼底闪过异色,大祭司府守卫森严,且对方有意不让他们接触人,此番前去,只怕不会顺利。
“一旦寻回你父亲,陈年旧事就要翻出来,尚家那边恐怕不会罢休。”
“你同衡王在京,还需多小心,免得狗急跳墙。”
林瑶光笑笑:“知道,三叔也要多保重。”
林三爷看着焕然新生的侄女,喟叹一声:“阿瑶长大了,再不是年幼时候了。”
“同乃父,越发相似了。”
送别人,卫衡和林瑶光坐着马车回程,路上行人堵塞,寸步难行。
林瑶光掀起帘子,漫天飞舞白宣,抬头能看到几家茶楼上,有人站着向下撒着。
小七捡了张递过来,竟是刘家种种罪行。
言辞激昂愤恨,让人看了无不动容。
“这笔力,如此惊人。”
抬头见卫衡笑眯眯的,她挑眉:“你干的?”
卫衡道:“我出的主意,可绝想不到是谁写的。”
翻了翻脑子,林瑶光发现她短板了。
她虽说挂着一个将军名号,但实际跟朝臣来往甚少,他这么一说,还真是不知道。
“是林二爷。他文辞用句很是犀利,平素看着是个极收敛的人。”
林瑶光笑笑,的确想不到。
百姓反应很是激烈,日日不少人围堵皇宫门口,甚至还有敢扔鸡蛋的。
皇城司抓了几回后,愤恨者反而更多,连同皇城司都遭殃。
李谦平素出行人人回避,如今出行,但是他避着人了。
紹帝见李谦满身狼狈,震怒直骂:“刁民。刁民。”
但比起刁民,老荣安王更是不死不休。
不知是得了何人指点,竟跑去宗庙,对着列位祖宗牌位哭诉,最后抱着仁宗牌子要进宫讨公道。
先帝在时,得父亲仁宗教导,对上下兄弟姊妹十分爱护,因此荣安王府虽然没有要职,但是富贵仍旧不少。
紹帝因为刘家迟迟不决,荣安王大为失望。
抱着仁宗父皇的牌位,非要去教训教训这个孙子不可。
宗正亲王吓得立刻进宫,眼泪鼻涕一把哭诉。
“天地祖宗在上,此等悖逆行事,会遭报应啊。”
“老荣安王心有冤屈,已呈疯癫之态,还望皇上早日平息,免得惊扰仁宗神位,天降祸事啊。”
紹帝也心虚,仁宗由来不待见他这个孙子,要是荣安王抱着牌位来哭诉,指不定多让人惊悚。
其他宗室态度也很不满,紹帝大手一挥,一如既往的态度。
直接下令刘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了青楼。
刘家流放出京那日,风刮得格外大。
百十里处,流光刨着马蹄在山坡上,同它主人一起望着即将到来的猎物。
凤一手压刀柄,身后是黑衣如墨的凤翎卫。
刘家人一过山坡,凤翎卫迎风而下,顿时人群乱了。
刘洋镣铐在身,步履有限根本来不及躲,鲜血溅得满脸,刘财睁大双眼死在跟前。
风吹来了血的味道,凤一按着刘绍卿跪下,刀架在他颈侧。
刘绍卿开始轻笑,逐渐放声大笑。
刀渗出血痕,他仰头看着林瑶光,“郡主,我该谢你。”
这狗窝,他早就腻了。
杀一人不算什么,全族才解气。
林瑶光垂着眸:“后悔吗?”
“哈哈。”
刘绍卿先是大笑,笑容戛然而止,他问:“我有一样东西,郡主应该需要。”
林瑶光漠然:“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刘绍卿吐出一口气:“不救我。只是求郡主放一个人,她是无辜的。”
他一贯冷酷的眸子,此时竟柔了几分。
见林瑶光不说话,刘绍卿道:“尚贤当年给军中将领送了信,要其切断林将军的支援。证据在我这,我只求郡主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