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会大发善心呐。”
卫衡的声音极冷,如同一块寒冰贴在人耳边,冷得钻心。
“我,我可是刚刚帮了你。”林瑶光抬手将他倾斜的帷帽整理好。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陌生气息闯进帷帽,瞬间就将卫衡完全拢住。
他侧身,“焉知你帮的不是她。”
他是身体不好,但不是废人。
林瑶光一笑,道:“我可真是坏了王爷大事。不如我去将人抓回来,好弥补我这手犯的错。”
卫衡:“郡主大胆的,一点都不像从前。”
帷帽遮光极好,人看的也不太真切。
他扭头,放弃。
林瑶光想起宴会上的事,反道:“怎么看王爷,都不像是大发善心的人。”
“ 若郡主的烂棋最后砸手里了,本王怕后院荒井真成郡主埋骨之地。”
林瑶光头次意识到,卫衡是个尖酸刻薄的。
不然,这话怎么说得这么讥讽人呢。
她笑了一声,说:“只要最后棋局是自己想要的就可以,过程和方式不重要。不过还是要多谢王爷的。”
卫衡的脚步停下,顺着他帷帽抬起的方向,东宫二字映入眼中。
“想看看?”林瑶光善心一发,问。
怕是自先太子去世后,他就没来过东宫吧。怎么说都是出生的地方,有父亲和自己儿时的记忆。
若传言当真,那他的母亲,定然是他最讨厌想要杀的人。
卫衡转身,声音很淡:“不看。”
身子一下被人拽着,帷帽被风吹乱,露出他淡冷的脸庞。
“我想看。”女子的声音在耳旁,起落之间二人已经翻进了东宫内。
卫衡扶正帷帽,浑身很是冷。
林瑶光低笑一声:“好了,不生气。都来了,就看看呗。”
东宫,是除了皇帝以外最具有权势的人。
最有权势的人住的地方,如今怎么看都破旧,荒凉。
二人走了一路,一个侍卫和宫女太监都没遇到。
“这个好吃,你尝尝。”声音很细,似小太监。
“咱们喝酒让人发现,可是死罪啊。”
“怕什么,这东宫又没人管。主子是一个傻的,他又不会说。”
林瑶光看了眼卫衡,二人循着声音过去,就看到凉亭下,两个小太监吃菜喝酒很是快活。
凉亭一旁,一人蹲着玩泥巴。
林瑶光看着那人一身淡黄色锦服,“那是--”
“ 太子,卫庄。”卫衡轻咳一声,说话时候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哑。
“谁?”
咳嗽声让两个小太监一哆嗦,高喝一声警惕地看着周围。
二人觉得有点不安全,就开始将东西收拾起来,另一人将地上堆积的泥巴踢出去,拽起来太子。
“傻子,走。”
墙边,卫衡看着身前的胳膊,唇角一勾道:“郡主可要发善心,惩治一番这欺主的刁奴。”
林瑶光收回手臂,拍拍衣袖上的灰尘,不甚在意。
“我又不是菩萨,普渡不了众生。再说,想要摆脱困难,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向外走去,墙边垂下的柳枝被她折断一截,拎在手里来回晃悠着,很是肆意。
卫衡看着她,身上似一阵冷感袭来。
他记得,在那个冬天的牢狱中,有个女子虽满身枷锁在身,但她依旧风轻云淡。
她说:“小鬼头,你的困难旁人帮不了你,唯有你自身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那时,他几岁来着,“那你强大吗?”
她道:“强大啊。”
“你既然强大,为什么还是被关在这里?”他那时小,不懂。
她笑了笑,“困住我的不是地方,是人心。”
温暖的气息逐渐驱散冷感,直到李叔的声音响起,卫衡才回神。
“哎哟,郡主来了。”
卫衡身子没动,眼看着李叔十分热情地将林瑶光迎进府,而后消失在门口。
小六脸上不太高兴,“这李叔是着了迷呀,那林瑶光有什么好的。”
卫衡一挑眉,她大胆倒是个明显的。
等主仆二人进了王府,林瑶光正美滋滋吃着糕点,喝着糖水,很是快活。
卫衡身子有点乏,回屋浅眠一会。
直到夜色降临,圆月高悬。
如白昼的月光照亮听雨轩,林瑶光看着一桌子菜,“小六果然厉害,今日没白来。”目光一亮,看到一盘爱吃的辣菜,更是开心的很。
小六撇撇嘴说:“没出息。”
不就是一盘菜嘛,至于吗?
林瑶光的欢喜,小六自是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