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春的南疆山野,
铺天盖地的旌旗招展,星星点点的营帐纵横交错二十余里,布满数十座山头,蛰伏磨练锋利爪牙。
偶有全副武装的轻骑,刀盾兵列离营,消失在茫茫山野……
慵懒的阳光洒过将士们疲倦的脸庞。
点将台前,大宣龙旗高高耸立,舞得猎猎作响。
一身朴素棉袍的辛庆祥沐浴在阳光下,姿态从容,散漫,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认真浏览斗兽场数十年来的总账。
在他身旁,身材消瘦的男子蹲坐在地上,不顾地面灰尘,双手藏在宽厚的袖袍里,抬起头,满经风霜的脸庞上流露出舒服之色。
“南方这天,早晚冻死狗,日上三竿又热不行,加之山野湿气朝霜大,比及北方的凛冽,无处不在的阴冷更像是刮骨刀,刮得你浑身难受。”
面对他的抱怨,辛庆祥轻笑两声,目不转睛的观看账本上的每一笔账,
“平日无事多命人备些干柴,越往南边走,越湿冷。厚重冬棉可减略,尤其是绒甲,又重又笨,可换下。”
“您这是打算打持久战。要我看来,直接分兵五路,齐头并进,将旧楚余孽,南疆蛮巫们围死,逼其主力现身一战尽诛。”
男子侧过头微微抬起,刺眼的金光下眯起眼睛,大小眼看着辛庆祥。
辛庆祥合上账本,放置身前,指尖敲动,“唱戏不如听戏,帝都的戏台子,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拿走账本,本就是想给大外甥一个考验。他想走的路不好走,如若能全身而退,便证明他有能往下走的本事。
“近来旧楚,蛮巫日夜袭扰大营,他们已经坐不住,徐徐图之不失为一劳永逸的办法,可惜所耗费时间太长。”
男子自顾自盘点军事动向。
辛庆祥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视浩亮的圆日,“纷争将起,天下总归是要交给年轻人。”
“南诏也不安分,旧楚,蛮巫是他们和我朝之间的屏障,需得谨防他们出手。”
两人各说各话,相互倾听,又聊着不搭边的天。
“你打算打几年?”
男子问道。
“三年如何?宣朝国力强盛,撑得起三年。”
辛庆祥淡然回答。
“太久,两年,二十万大军离朝太久,恐生事端。”
男子摇头拒绝。
一场实力不对等,可以用碾压来形容的战斗,打三年,对于辛庆祥的影响太坏。
“回去太早,反而不好。”
对时局把握游刃有余的他不想掺和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权力动荡,有外甥在足够,再加上自己,宣帝该睡不着觉。
“随你便。”
男子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
皇宫,太和殿内,
眉宇间透露出无尽威严,霸气的宣帝端坐龙椅,上位者的恐怖威压笼罩整座大殿,时空仿佛凝固,力压所有人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爱卿,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宣帝投来霸道目光。
心头一紧的李长庚迅速调整好心态,长舒口气,不急不缓道:
“启禀陛下,臣依圣命初掌斗兽场,不想张家人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暗中窃取兽场账本不说,还敢窃走库中两百万两库银,使臣无法与柳大人对账,此等构陷于臣,自然不能忍!”
李长庚有条不紊的解释起来。
几大家族的官员同时投来冰冷的目光。
高高在上的宣帝眸中闪过疑惑之色。
兽场账本柳竹早已交给他,何时多出一笔两百万两白银?
“启禀陛下,沈执事枉顾国法,私自调动军队导致帝都混乱,更是当街行凶,此等大罪,必当重罚!”
见势不妙的李福临硬着头皮开口。
李长庚的突然袭击打得世家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那批消失献银下落居然会被他得知。
两者不相干的事,如今联系起来,这盆脏水世家不接也得接。
“放屁!”
李长庚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李福临,“您可是京兆尹,兽场账本遗失您的京兆衙门不管不问,小爷我刚刚执掌斗兽场,前后账目必然要交接清楚,若是账本没有遗失,张家码头上找回的白银,臣该拿什么赔!”
痞性暴露的他当场在太和殿发疯。
“放肆,沈郎君注意言表,切莫咆哮大殿,惊扰圣驾。”
老太监开口提醒。
“臣知错,还请陛下恕罪。”
李长庚哪管这些,做都做了不把戏演足,自己将来怎么跳出去,
“然张家太过分,欺负臣资历尚浅,家父不作为,舅舅离京没有靠山。
如此种种,臣要是再不反击,岂不是成人人可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