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芯拒绝了与柯安远的见面。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从来没听过姚芯用这样不近人情的语气说话,宴雁好奇地问:“谁啊?”
“……只是骚扰电话。”姚芯回答道。
但姚芯实际上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果决。就像他在接连几天都不断收到柯安远打来的电话,就连宴雁都忍不住对他说“你把这个号码拉黑不就得了”,他也只是勉强地笑笑,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是姚芯内心松动挣扎的表现,也是柯安远的一个机会。
“姚姚,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家里出事之后你每天都过得很辛苦,我还对你说那样的话,我有罪,对不起。发出去之后我就后悔了,你肯定很难受,想到你可能因此哭了一晚上我就心痛,我不在你身边,现在也没有人可以照顾你,你的眼睛还难受吗?
“我本来想当天就和你道歉,但没想到你把我拉黑了,我想了想,还是留给你一点个人空间,让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才选择在第二天给你打电话。都是我不对,全都是我的错,宝贝,你想骂我或者打我都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不理我?这么多天了,我一直给你发信息,你可以给我一个回应吗?我不想我们五年的感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这样结束。
“请你相信我,我永远爱你。”
把这条信息发出去后,柯安远将手机丢到一边,在黑暗中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最近几天他坚持不懈地给姚芯变着花样发去的道歉短信。他没有再多看一眼。
对于柯安远来说,这是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赌局。
他与姚芯分在天平的两端,他押上的筹码是对姚芯的了解——他了解姚芯,胜过后者自己。他了解这段感情在姚芯心里的分量,了解姚芯的软弱与善良,而且最重要的是,姚芯现在已经失去了背后依仗的家庭,只要自己愿意低声下气地道歉、恳求,他就一定会心软,然后答应与自己见面。只要能见面,后面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相反,天平那头的姚芯一点也不了解他。
他的意思是,真正的他,而不是姚芯以为的他。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是姚芯给他的回复。
他不疾不徐,等了一个钟头,才把早已定好的地点发了过去,说:周六晚上六点半,我们在这里见面好吗?
五分钟后,姚芯回了他一个好。
柯安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且迅速地切换到了另一个底色纯黑的聊天软件,他点进置顶的对话框,发了一个“成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好的。
本来他不想干这么麻烦的事情。柯安远放下手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底一片阴翳。姚芯第一次和他说“家里出事”之后,他就拜托在国内的朋友去打听,得知他们家破产后就开始计划分手以及他分手之后的生活,要不是那些人告诉他还有利可图……他根本不想再陪姚芯玩这种无聊的爱情游戏。
没关系。但他很快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再要找一个像姚芯这样的可不容易,只要他最后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六晚上,柯安远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他们约定的地方。那是一家装潢低调精致的高档餐厅,没有华丽的金色吊灯,但光线柔和,与内部环境相得益彰,伴着缓缓流淌的钢琴声,往来男女说话时的轻声细语都仿佛成了动听的乐声。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柯安远用自己打工攒的钱请姚芯吃第一顿饭的地方。
他拿着一捧薰衣草花束,叫来侍者,让他帮忙摆在桌上,然后又低声向他叮嘱了两句。
快到七点钟,依旧不见姚芯的人影。但柯安远面色平静,从容地按照姚芯的口味点单,并叮嘱侍者,等人来了再开始上菜。他并不着急,也不担心是否是姚芯反悔不来赴约,因为他知道,姚芯生气时会选择用这样故意迟到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七点一十五,姚芯终于来了。
一见到他的身影,柯安远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殷勤地为他拉开椅子,开口第一句话是“我好想你”。
姚芯不为所动,沉默地望向别处。但柯安远不在乎自己吃了一个闭门羹,因为他敏锐地发现,在进入这个餐厅,看到桌上的薰衣草时,他面上冷硬的表情就已经融化了许多。
“我已经点好了菜,都是按你的口味来点的。”柯安远绝口不提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而是疼惜地看向他,讨好地说,“这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你瘦了好多,等会要多吃一点。”
姚芯不置可否,从上菜到吃完始终一言不发。
平心而论,看姚芯吃饭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从小良好的家教使他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得恰到好处,即使如今家道中落了,这些习惯也没有被抹去,他没有西装革履,只着普通的衣物,却自然地融入了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