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所有的宾客,家主夫人程裴氏带领着宿国公府的一众仆妇奴役离开了程砚的兰陵子爵府。然而家主程咬金和少家主程处默并没有离开,程砚知道这是家主有事情要交代他,便请家主程咬金和少家主程处默来到了书房。
待得家主程咬金坐定,程波端来了宴客的饮子,程砚上前行亲自端到家主程咬金身旁的矮桌上,说道:“最近家中琐事劳伯父操心了,小侄在此谢过。”
家主程咬金随意的挥了挥手,道:“本就是自家人,你阿耶不在了,我这个做伯父的为你们兄弟三个操心也是理所应当。今日郧国公张亮的事情你怎么看?”
程砚思索了一会说道:“郧国公张亮大肆招收义子,此非良善所为。再者,就算郧国公张亮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可是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所收义子皆为良善之辈。长此以往,郧国公张亮必会因他的众多义子所牵连。”
家主程咬金捋了捋胡须说道:“你能考虑到这些,说明你是个有心的。自渭水之盟以来,陛下殚精竭虑,励精图治。势必会洗雪耻辱。你我皆是武人,沙场效命,上报朝廷,下安百姓。皆是分内之事。可就是有些人总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虽不至于说心存不忍之事,可毕竟是心思不正。我辈武人虽是沙场争锋,向死而生,可也需要有自保之心,具体要怎么做,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程砚躬身再拜说道:“伯父教导的是,小侄记下了。”
程咬金喝了一口饮子,继续说道:“你如今已经束发,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我阿耶战没与突厥,如今乃是大争之世,我为武人,亦为人子,突厥未灭,我当效力军中,以报国仇家恨。”
“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如今那郧国公张亮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呀。对于他,你可有应对之策?”
“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且他张亮虽是国公,可也做不到只手遮天。我自不去理会他就好。他若是一直揪着我不放,怕是也落了个下成,对待如此之人,就更没必要害怕了。更何况道不同不相与谋。在他眼中的权势富贵也并非是我所求,因此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哈哈……”听了程砚的话,家主程咬金放声大笑起来。
看到家主程咬金此时的表情,程砚哪里不知道这是家主对他之前说的话就是一番考验。好在程砚在内心中是真的不将身为国公的张亮放在眼里。且不说现在这个社会宗族观念深入人心,就是家主平时对程砚的看重,程砚也不会做出另投门庭的事情来,更何况这想要他投奔的门庭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砚儿在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心性,我心甚慰。只是你虽是武人,也不能只看到沙场。如今你已束发,这为家族开枝散叶的事情也要多多考虑考虑了。”
“伯父,此事不急。汉武时霍骠骑曾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我身负国仇家恨,若不能灭了突厥,我真没有成家的打算。”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霍骠骑为何要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骠骑又为何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你再看咱们朝堂上的诸位将军,哪一位不是家眷众多?人总归是人,若是没有什么弱点,总归是会让人不放心的。”家主程咬金又喝了一口饮子,继续说道:“霍骠骑虽是将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接到身边,可是弟弟终归是弟弟,牵绊上还是少了那么一些,有些时候,不要说是弟弟,就是不受宠的庶子,该舍弃的时候,也是能够舍弃的。”
程砚明白了家主程咬金的意思,他虽自认比不得汉武时期的冠军侯霍去病,可是终归是有着共同点。他程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兰陵县子,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是不多见的。想想当初驰援高陵的牛进达将军,此时还仅仅是个魏城男而已。程砚的爵位都要在其之上。
当然程砚的爵位有其父亲程誉的军功还有程砚自己的军功,更重要的是程砚将太极拳教给了长孙皇后和太子李承乾,并且还将长孙皇后引发气疾的一些注意事项毫不保留的教给了长孙皇后。还是在当时那个前途未卜的时期。这一桩桩一件件在皇帝李世民的心里都是对程砚的加分项。这也是程砚14岁的年纪就可以加封为兰陵县子的原因。若是真的考虑什么功绩和资历,程砚还就真的不够格。
“伯父教导,小侄谨记于心。只是这终身大事也不是急得来的,此时还是需要伯父代为费心。小侄在此谢过伯父。”程砚说着就对着家主程咬金深施一礼。
看着程砚如此的知情识趣,家主程咬金也是内心开怀,有的时候不怕自己的后辈没有才干,就怕自己的后辈有才干却又蛮干,那才是真的让人心累。对于贵族来说,哪一家没有那么一帮纨绔子弟?只要未来掌管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实干有才就好,至于家中的纨绔子弟,有很大一部分是家族长辈故意纵容的。
因为他们的家族已经是升无可升,只要家族继承人不出乱子,纨绔们多弄些乱子,家族给赔点礼,也是无伤大雅的。王翦和萧何的旧事直至如今,在很多的武将功勋们看来也是很有学习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