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天子!”一名冷甲精骑见龙辇帘幕被掀开,放声道。
“臣等拜见大炎天子!”众人见状,连忙向着那龙辇中人纷纷跪拜。
整个离阳南门外,齐刷刷的跪下一片。
就连远处的景逸,也向着那龙辇方向跪了下去。
可是方即墨没有跪。
他不仅没有跪,脸上还带着三分讥笑,三分不屑。
“方兄?”景逸扭过头,神情愕然。
他早就知道方即墨这人恃才,仿佛这天地间可能根本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但他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桀骜不驯,连天子也不跪拜。
这也就是二人所在之处偏僻,无人见到,否则,仅是这一条不敬天子,便是重罪。
“老景,你看那车中人。”方即墨见他看向自己,伸出食指,指向龙辇之中。
景逸循着他给出的方向看去,只见龙辇帘幕掀开,一雍容华贵之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何特别之处?”方即墨问道。
“年纪五六十许,身材算是高大,头发花白,手腕纤细,手背青筋暴起,神态倨傲,浑身上下散发出上位者的气息。”景逸答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方即墨道,“你看那老头儿,与我们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一张嘴巴、一个鼻子两个眼儿,什么狗屁天子,不过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儿罢了。”
“方兄慎言!”景逸没想到他竟然出此大不敬之言,立刻打断了对方,免得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方即墨笑了笑,未再说话,只是目光如水的看着远处。
龙辇之上,大炎天子双手一摊,对众人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得到天子许可,众人方才起身。
炎天子此刻一次看过去,不由得眉头一皱。
“离国公何在?”
此话一出,身为国相的子丹顿时心头一紧。
作为离国公,此刻理应在场迎接天子圣驾,可不知什么原因,离国公此时此刻也未出现,自己已经派了好多人去请,可到现在,一个人都没回来。
离国公是故意的。
子丹心头一凉,不知该如何回答。周遭诸国使臣、士大夫们此刻脸上的神情也都变得凝重起来。
大炎王朝虽然衰落,各路诸侯的心思早已经人尽皆知。但至少表面上,大家依然臣服于大炎天子,天下,依旧是天子的天下。
离国公身为一方诸侯,此刻不行臣下之礼,便是将这一切公然的摆上了台面,突破了最后的底线。
“陛下息怒,离国公昨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所以今日未能前来。臣临行之际,离国公千叮万嘱,让臣向陛下请罪。”子丹见情况不妙,连忙大声道。
“哼。”
如此拙劣的借口,炎天子岂会看不穿。那离国公春秋鼎盛,区区风寒,怎能奈何得了他?终是见自己老了,大炎王朝不复昔日强盛了,再不将自己这个天子放在眼里了!
“陛下,臣已经安排好了行辕,为陛下接风洗尘,请陛下随我等前往。”子丹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连忙岔开话题,对着身后的仪仗做了个手势。
此刻,恢弘庄重的乐音响起,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道来。炎天子见状,也只能顺坡下驴,强行咽下这口恶气。
此时此刻,炎天子的心中方才有了一丝悔意,他,或许真的不该来。临行之际,并非没有人劝他。但一来洛邑财政,皆需仰赖离国,二来,这恐怕也是他此生最后的辉煌,若是不来,怕是要抱憾终身。
车轮滚动,六匹骏马开路,龙辇缓缓驶入离阳城。城中百姓分列道路两旁,纷纷跪拜。
子丹见此情景,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今日都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只要将天子安全的带至行辕,那么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算拼上自己这条老命,也一定要劝阻离国公的大逆不道之举。
天子行辕,就在离阳宫旁,是整个离阳城内地势最高的所在,作为天子行辕,最为合适。
众人随着龙辇一路来到行辕外,在几位侍者的搀扶下,炎天子步下龙辇,来到了长长的阶梯下端。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发出阵阵骚乱,炎天子微感诧异,抬头看去。
只见那长长的阶梯的顶端,一道人影,背光而立。阴影遮盖了他的面容,却更加凸显了他高大伟岸的身躯。
那人就那般站在阶梯的顶端,腰间挎着长剑,手握剑柄,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众生。
子丹见状,顿时脸色再变。
那站在阶梯顶端之人,不是他口中偶染风寒的离国公又是何人?
炎天子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
身为天子,高高在上,从来都是他俯视众人,此刻,竟有人胆敢站在他的头顶!
炎天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