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山下的空城计并不宜耽搁太久,故而江澄一行人并不会在山上过夜,大致了解过影阁和商会的布置,便准备下山。
几人出了商会的禁制寻了一处密林,确认过方圆百里确无生灵,借着江染尘的传送阵,便直接回了晨时相聚的房间。
江奕枯坐一日水米未进,见日头渐下依旧不见几人归来,心更是沉入谷底,守着对儿子的信任准备熬到天明,却幸好几人暮色四起时便出现了。
“阿爹\奕伯!”江清几人叫了一声江奕,算打过招呼。
江奕点了点头,道:“你们回来就好。”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问:“你们……都商议好了?”他知道,自己不能问细节。
几人都没有答话,他们也知道,江奕没有知道的权限。
江澄点头:“大致已清明了,辛苦奕伯跑一趟。”也没有细说。
这是江家从未有过的——父子不同营,就算江枫眠未成宗主之前那时,江奕他们与父辈想法上虽有不同,但根本利益仍是一致的,仍是江家与江家迭代的强大;可如今江澄他们要做的可大胆太多,甚至与江枫眠利益相悖,那要思虑的当然不同。
而江奕他们……哪怕江枫眠不会信更不会用江奕他们,但同样的,江澄更不能。毕竟,江清他们对江澄的执念多深,江奕他们对江枫眠的执念就有多深……
因此分毫不知,反而对双方都好。江奕他们不必再卷入江家权势之争,最起码还能承欢膝下;江清他们也能容易许多——毕竟相比江清一代,江奕他们更是家中得势时尽全力培养出来的,若要对上,怕是便只能动用后世之力了……但几人到底非等闲之辈,江澄心中也有计较,但总归是日后之事,当下自然是另一番对待。
都不是愚钝之人,彼此间心知肚明也就都不多说。担忧散去,压下心头那抹异样,江奕也真心为小一辈高兴,如此一来,这些小的也不必如他们一般怀才不遇虚度一生,至于他们……就这样也好……
江奕点着头,连说了几个“好”后,又问:“议事辛苦,可要吩咐些饭食?或是再要几间房快些安置?还是怎么安排?”
江澄回道:“不再要房了,我们也用过饭了。我们来时未及破晓无人觉察,去时也要掩人耳目,少些动静为好。
略作休整,待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我便让阿漾先带我与小阿南和小阿漾离去,出来这些时日,我们也该回去了。
另外,还请您带着小清哥和小澈哥他们在此处再待些时日,另尽量带澈哥他们再多在四处走走。至于您的病,大阿南会不断乔装一直跟着您的。”
一方面,江枫眠的探子总还是会一直盯着,以就医为由又以病重为由在此处停歇,做戏做全套,江枫眠本身针对江奕他们的动作是一方面,而各大世家本身彼此提防,对彼此间高层的动作多少有数,吸引太多目光难保不会有人顺藤摸瓜察觉出什么;另一方面,多处走动也是方便江澈多方观察,进一步安排商会下一步动作。
而江朔和这一安排则有趣得多——江澄既让江朔和不断乔装跟着,也就是说此番江奕求医,所能找到的大夫只会是不同模样的江朔和,这无疑是说明江奕为让江枫眠安心而久而未愈的旧疾此番会不会好就已经是他说的算了;
而且不提有江清和江澈还有江濯一同在侧,就是如今江澄还要江奕他们护着江清他们并为他们的种种作为遮掩,江奕的病就不至于向恶,甚至要彻底痊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同时,这也是桎梏,但凡江奕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二心,江奕的病就是江澄手里最大的反制之术。
毕竟,江奕之于江清父江栗、江濯父江梁和江南父江岐,无异于江清至于江澈、江濯、江南、江漾乃至江澄,感同身受之下自然更是知己知彼。
这一点,在座的几人无人不晓,尤其江奕本身对防范江枫眠一事自然更是清楚的,也理解江澄的安排。
要知道,他所能接触的大夫本就有限,之前旧友江岐在他的示意下用药将他的病一拖再拖,直至以他之能除维继现状再无回天之力,如今这幅身子要有回春之机,不会有比身经百战、青出于蓝的江朔和更好的选择了。
何况,人非草木,连几个被牵连的孩子看过人情冷暖都有所长进,遑论他们这些直接被磋磨的,他如今也不过是想护住这几个旧友及这几个孩子罢了。
出于这一层考虑,江澄的安排反而于他有利无害,倒也欣然接受。
江清他们也明白这一点,但不同的,他们更清楚,只要江奕不犯浑,待到江枫眠身死,江澄迟早会将这几人接回江家;让江朔和出手,虽有监督威胁之意,但更多的,是为了护下这几人……
毕竟就算不提父子亲情,前世,这几人早早郁郁而终,而江家却在重建后缺贤少才无大能坐镇,几乎举步维艰——百利一害,加上江枫眠还在不断给他加码,江澄很乐意赌这一把,而且是赢面这样大的赌局。
简单交谈后,江故知几人便欲请辞,江晴影看着江故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