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看着江南,目光复杂,却还是先让江南起身。
江南其人,父本江家家臣,世代从医,极通岐黄之术,江南更是年少结丹,通医,更通毒。少时颇看不惯魏婴与他不事正务,只是莲花坞灭门日,恰巧外出悬壶,逃得一劫。之后,不论他重新拉拢队伍征讨岐山温氏,还是再组人马重振云梦江氏,江南却都是第一批响应的云梦旧部。
由此,现下这时江南进门满脸焦急,他便疑此人有异;再者,他如今虽是宗主江枫眠唯一的嫡子,但还有一个更得他偏爱且同样可承宗主位的大弟子魏婴,江家众人向来只称他“澄少”,称魏婴“婴少”,以此凸显他二人无异,以讨好江枫眠。可一个向来不喜他的人先开口唤他“少主”为他正名,他也就肯定了这一份心思。
收了心绪,他看着江南问:“怎么回事?”
江南躬身道:“属下不知,只是自半月前您仙逝,莲花坞众弟子皆可由您院门回到此时,只是除您需要时,便都不可为除了此时的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所见,若您不需要,则心念一动,便可回到当时。”
江澄皱了眉思索,又问:“可知缘由?”
江南道:“暂时不知。”
江澄问:“可有查探?”
江南不语。
江澄竖眉轻喝:“说!”
江南长跪,默然许久,道:“自宗主身陨,云梦江氏众弟子除少主江唯率三百弟子镇守莲花坞,其余人皆随我江家四大长老同兰陵金氏一起杀上了姑苏云深不知处……”无人顾及。
江澄捏手里的清心铃猛然砸向江南,静默许久,江澄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给我一点一点,分毫不差的,细细的说!”
江南沉默半晌,终还是细细地道了这十八日以来的所有。
原来,那日江澄被袭身亡,金凌御剑将他带回了莲花坞,当日便回了金陵台连夜整顿人马,召集了他所能动用的所有力量,传信云梦姑苏彩衣镇会师。莲花坞更是当天就安排了诸多事务,让江澄门下大弟子江唯暂任宗主位带三百弟子镇守莲花坞,四大长老除原就坐镇莲花坞的大长老江清外其他三大长老外出经商的江澈、在外寻找奇石组阵的江濯和带弟子在外夜猎历练的江漾连夜赶回,第二日就向姑苏蓝氏下了战帖,带着弟子御剑往彩衣镇,第三日于兰陵金氏会师,正式与姑苏蓝氏宣战!
江家弟子群情激愤,得知江澄死于姑苏蓝氏含光君及其夫人趁其不备偷袭之下,皆抱必死之心誓与姑苏蓝氏死战!金家金凌所带,也是他多年装疯充傻偷收于手下的金家的或本是散修的死忠之辈,亦懂他于江澄的孺慕之情,于公要护他周全,替江澄讨得公道,于私亦看不起蓝家以君子之名立世,为人却如此不齿,竟在他人出手相助之时出手偷袭,只为道义也要参上一脚!
谁知蓝家禁制竟是于开战第二日就被破的干净。蓝启仁率众长老本要谈判,大长老江清却是一声冷笑:“赔偿?交代?揭过?你姑苏蓝氏要怎么赔偿让我云梦江氏揭过此事?割地?我江家仙名远扬,弟子所到之处百姓皆箪食壶浆以迎,又何必在乎管辖与否!赔款?我莲花坞富可敌国湖底铺金,你姑苏就是变卖亲子,拿出来的可够我云梦半月花销?又或者你姑苏要亲罚那两人?呵——那蓝湛为了一贱籍出身的邪魔外道竟借本家三十三位长老对其的信任将长老们全部打伤,却也只挨了三十三戒鞭,何况我家宗主一介外人?可宗主于我江家众人,却意义非凡,由此,这仇,还是我江家亲自报的好,这交代,也还是我江家,自己讨的好!”
言下之意,不要赔偿,不要交代,也不讲道理,只报仇——与其说报仇,不如说泄愤!
江家弟子和金家众人喊杀震天,一路血洗姑苏仙府。几乎战至寒室,宗主蓝涣才破关而出。
蓝涣常年闭关,紧要关头出关,江金江家皆是严阵以待。毕竟,二十年前莲花坞灭门,长者死伤殆尽,现如今的四大长老,无一不是当年自射日之征中随江澄征战时脱颖而出的江家旧部,与江澄乃是同辈。而对上这同辈中一直以来的佼佼者,也确是担心。
“我江家四位长老本做好了准备惨战一场,谁知——”江南嘴角难掩嘲讽,“那蓝家宗主泽芜君竟在江漾长老手下都未走过百招便落败!想当年蓝家青蘅君也是闭关多年临危出关却丧命于温家无名宵小,也不知这蓝家人都闭关做何用!”
蓝涣败于江漾身陨,蓝家宗室尽斩当场,其他的或杀或废一个不留,姑苏蓝家——就此灭门!
大长老江清早在与仙家百门接触中放出蓝家丑闻,打压蓝家声望势力,二长老江澈也早在各地通商时拿捏各家命脉,其中以屡犯江澄的蓝家为甚,三长老江濯颇通奇门遁甲,法阵符箓,早设阵封了云深不知处,只放了该放的消息,四长老江漾虽懒理天下诸多事务,只专注于弟子训练,但对各家仙术战法却都有研究。
“如此一来,破蓝家水到渠成,灭蓝家,只能是人心所向!”
蓝家灭,江家众人才知,蓝湛整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