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后的第二周周日傍晚,赵孟庄村北的农田。
“老哥,你们家麦子撒上了吗?”
“撒了,这都啥时候了,诶,你看,那边谁家的菜啊,长得还挺好。”
“那个啊,村东头那个赵老头种的。”
“什么赵老头,没大没小,咱都得叫一声叔,人家儿子儿媳都不在身边,一个老人带着孙子,还能把菜种的这么好,比你有本事多了,一天天的没个正型。”
“这咋还扯上我了呢?不过这菜是真的不错,好像是刚浇过,赵叔也挺能干,这个点刚送了孙子上学,回来立马下地,真勤快。”
“可不咋滴,自己种菜自己吃,留下种子来年再种,也就耽误点工夫,又不花钱,老人们就爱干这个,还能打发时间。”
“要不咱们等会跟赵叔要几颗......飞哥,你看那里,沟边上是不是有个人啊?”
“快过去!”
两人快步走过去,现在都刚浇完地,河里的水位低的很,想要取水就必须在河边上慢慢下移,走到河床旁边小心取水。
这个人明显是取完水打算上岸的时候在斜坡上摔下去了,脑袋还正好碰到了一棵树上。
“是孟叔,快把人背回去,我开车送医院,叫救护车太慢了。”
“喂,赵金光吗,我,孟祥飞,你爹浇菜的时候在沟边摔着了,赶紧回来一趟......”
......
周二上午八点半,县医院。
一对夫妻显得非常着急,满医院的乱跑,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才问清楚重症监护室在哪儿,赶紧跑了过去。
重症监护室门口有很多人,有的人霸占了整个长椅,有的人铺了一床褥子就在地上打盹,还有的人坐在地上靠着墙就睡着了。
“17床,刘文娟家属在不在?可以过来喂饭了。”
“在在在,马上就来。”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立刻回答,在旁边拿了一个饭盒就立马过去,里面的人可能就是她的闺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来的。
那位大妈刚才坐的地方只有一个垫子,旁边放着她的手机和几包方便面,还有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营养品,应该就是给里面的病人吃的。
监护室外面的人都没精打采,在这里除了等待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每隔几个小时进去喂一次饭,就是他们和亲人见面的唯一机会,而这种机会谁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就是最后一次......
绕过满地的人,那一对夫妇终于靠近了重症监护室,也见到了一个他们认识的人。
“飞哥,我爸怎么样了?为啥会住院?”
男人抓着孟祥飞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哭诉,此刻的他并没有成年人该有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即将被父亲抛弃的小孩子。
这正是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赵金光夫妻。
“金光,你先别急,赵叔是前天晚上浇地的时候不小心在沟边摔了一跤,幸亏我们发现的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
大夫说他的腰摔断了,晚上做了紧急手术才救过来,不过以后有很大的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而且后脑勺那边还有一个致命伤,做完手术一直在监护室里面,现在还没醒过来......”
赵金光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妻子王红梅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最后蹲在丈夫身边,拉着他的肩膀,同样泣不成声。
“老天啊,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每天这么拼命,你就是这样睁眼的吗?我爹他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赵金光一直在哭喊,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不过没有人劝他,谁都知道他需要发泄情绪,更何况这里是重症监护室门口,这样的哭喊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人们,已经麻木了......
这里的人谁也没有资格同情别人,因为每个人都一样,都经历过相似的痛苦,或许他们早就想离开,都想让这样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日子早点结束,但是又想这样继续下去,因为这样最起码,还能代表着里面的人,还活着......
赵金光安静下来之后,整个环境都变得异常寂静,处处透露着压抑和绝望。
突然,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
“44床,赵丙顺,家属在吗?”
“在,在这,医生,我爹怎么样了?是不是醒过来了?是不是想要吃东西了?我这就去买......”
但是医生却制止了赵金光,犹豫了半天之后才说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
“喂,是朱老师吧,您好,我是赵小磊的妈妈。”
“你好,赵小磊在学校的表现非常好,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朱老师,我们家出了一点事情,我想给他请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