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叹息,“我觉得这是父王的责任。”
林墨言:“……”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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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莫怜眼看着下人们收拾了箱笼锁好库房,这才与妹妹分别。她略想了一想,也不再另寻时机,径自往林墨轩的院中去。
“难怪墨言说哥哥用功呢!”林莫怜看了一眼林墨轩裹着白练的右手,又看了看桌案上的笔墨,“我们可是做不来伤着手抄书的事情。妹妹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林墨轩只是一笑,也不计较妹妹的阴阳怪气:“阿莲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林莫怜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在桌案上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药瓶。她伸手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却没有嗅到花吹雪那独特的药香。
“冰焱。”林莫怜放下药瓶,“父王给了你那么多花吹雪,怎么不用?”
“毕竟伤的是手。”林墨轩神色恬淡,温声解释道,“用冰焱好的快些。”
“哥哥当真在乎这个么?”林莫怜却是冷笑一声,“哥哥若是在乎,根本不会伤了手。”
林墨轩垂下眼。
“所以,那一组瓷偶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要让你用这种方式毁掉它?”
“没有。”
“没有?”林莫怜挑了挑眉,“你答应过要坦诚的。”
“我答应的是坦诚回答你的‘一个’问题。”林墨轩抬了抬眼,“我记心很好。”
“你不肯说也没有关系。”林莫怜轻笑了一声,“我可以猜。”
林墨轩抬了抬手,做出一个愿闻其详的姿态。
“瓷偶是我们十年前的模样,想来这一组瓷器应当是十年前订做的。”林莫怜徐徐道,“按照时间来看,订做瓷偶的人可能是父王也可能是哥哥。不过瓷偶的主题是中秋团聚……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父王应该很清楚母亲不会再来陵国,所以,我认为订做瓷偶的人是哥哥才对。”
“然后呢?”
“要定做瓷偶,首先需要画影描形。就算哥哥过目不忘,但是要绘制出每个人的形象甚至还要推测出我和母亲多年后的长相,这其中花费的心思可不少。”林莫怜抬眼注视着林墨轩,“如果哥哥只是为了思念母亲,画一幅母亲的图像也足够了。所以,哥哥费尽心思描绘出中秋宴饮图就是为了送给父王,好让父王想办法请母亲回府,对么?”
“有道理。”
“不过,如果是仅仅这般,父王和哥哥看到这组瓷偶之后不会是现在这般态度。这之后,还有其他故事。”林莫怜意味深长地看着兄长,“十年前,刚好是哥哥离家出走的时候。哥哥的离开和这组瓷偶有关罢。”
林墨轩低笑了一声。
“在夏宁城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阿莲,你真的很敏锐。”少年喟叹一声,“如果,你不是总用这份敏锐来戳穿我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我们的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亲近,戳穿你的虚张声势对我来说是一种乐趣。”林莫怜无动于衷,“让我猜猜看,哥哥会选择捏碎瓷偶,是因为这一组瓷偶曾经在哥哥面前碎过罢。是父王摔的么……不,这样主题的瓷偶,无论父王如何生气也不会让它碎掉。所以,是因为父王的缘故,哥哥失手摔了它们。”
“之后呢?”
“之后是莫愁的任务。”林莫怜倒也坦诚,“从有限的线索中推测到这一步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我毕竟没有办法回到十年前,当然不会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莫愁会从父王那里问出来的。”
少女眨眨眼:“或者,你愿意直接告诉我,也省了我和莫愁的麻烦。”
“我是不会说的。”林墨轩不为所动。
少年垂下眼,轻轻浅浅地一笑:“阿莲,我知道你和莫愁是好意,但是……这是我和父王母妃的事情,你们没有办法插手。”
“所以,这其中还有母亲的缘故。”林莫怜若有所思,“十年前的事情,应当和母亲没有什么关系才对。如此说来,十年前的事情其实关系到你对父王和母亲的心结。”
——“陵国和你之间,父王选择了你。你猜霆国和你之间,母妃会怎么选择?”
——“我想让你分担责任,我想让你也感受到被父母抛弃的滋味。”
那一组瓷偶里,他捏碎的是属于他的那个瓷偶。
林莫怜霍然起身:“你害怕被抛弃!你害怕再一次被父母抛弃!所以——你就要自己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