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多月后顺利回到了京城。
胡玉微带着丫鬟早早回来府洗漱一番,她尚未来得及多做休息就往西市赶去。
先是去了胡氏茶楼,到得那儿时,胡玮正在店中看上个月的账本。
见胡玉微忽然出现,他面上一喜,忙放下手中的账本。
“阿姐你回来了,可有受伤?”胡玮上下打量着她。
胡玉微看他这架势,开口道:“你阿姐可不是这么容易受伤的人,放心吧。”
他见她无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可又瞧见她似乎瘦了些,又抱怨道:“我就说不要去袁州,阿姐非要去折腾这一趟,现在人都瘦了不少。”
胡玉微本就是清瘦的模样,此时听他这样讲,并不放在心上:“就你想的周到,我这次去跟着安承王去袁州收获可不少,袁州大头的布帛商户都被我给谈下来了。”
胡玮见自家阿姐这个样子,知道她一向是最爱赚钱的,专注起来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管不顾,他道:“还是阿姐厉害,可我们只一家成衣铺子,照你这么说袁州来的布帛岂不是卖都卖不完。”
他转念一想:“不如我们在多盘下几间铺子如何?”
胡玉微听她这样说,却皱了眉头:“铺子不要再买了,这些多余的布帛我回转手给同行,我心里有个想法,你觉得扬州城如何?”
胡玮不解:“阿姐为何这样问?我们要去扬州吗?”
胡玉微抿了抿唇,她们终究不能再待在京城了,褚砚此次回京,所以人都关注着他。
太子之位简直触手可得。
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今年除夕之前,褚砚的太子之位会在他的一番筹谋下到手。
若那时她还未离开,那她就成了太子侧妃,又将走上前世的命运。
到时候褚砚贵为储君,手段与现在相比只会更狠辣,她若不走就是蠢透了。
她回答:“不错,我不想留在京城了,你也知道阿姐身为安承王侧妃有诸多身不由己,若不为自己筹谋,只怕以后会在那是非之地越陷越身,再想抽身就难了。”
胡玮知道她为了自己,去求了褚砚的事情,虽则褚砚娶她是为了美色,可他也知道皇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
太子如今失宠,指不定哪天东山再起,她阿姐就得跟着褚砚一起沦为他的刀下魂。
褚砚没关系,倒是他阿姐就得受连累了。
胡玮抬起眼来目视着她:“我知道,只是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呢?若我们离开,万一安承王震怒派人追查,这也躲不了多久啊。”
胡玉微扶着桌案缓缓坐下,这件事还得再让她想想。
江冉冉如今是她最大的胜算,若他能娶她,而自己又遭他厌弃被江冉冉赶出府,这是最好不过,也是最自然不会引人怀疑的了。
可江冉冉在上一世是他当了皇帝才被送入宫中的,这一世,她也没有把握让她提早嫁给他。
思及此处,她又欲抱怨了一番。这个褚砚,若非当了皇帝指不定会娶谁呢。
尚未得到帝位之时,以他的性子才不会将自己最在意的东西置于险境。
何况还是江冉冉。
可这么一想,他其实一路走来都并未有过什么需要鱼死网破才能解决的处境。
而自己对他而言,肯定没有皇位与他那位最在意的人重要。
这就好办了啊,她走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
褚砚回府后沐浴更衣一番,这才进了宫。
永贞帝此时正在宣政殿等着他,连带这一众大臣都被宣召进了宫。
江屹山侍立在殿中,随着外面一声“安承王觐见”,众人都转身迎接。
褚砚从殿外进来,行了一个大礼,永贞帝唤他平身后他才起来。
永贞帝早在十几日前就听说衡王造反的消息,此时俨然沉着一张脸在座上。
他开口道:“朕的好皇兄可来了,朕倒是要亲自问上一问,好好的有什么对朕不满,对天下不满的!”
褚砚俯身:“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带进来。”
话音刚落,就有侍立在门前的太监将人带了进来。
褚连一身囚衣,披散着发,因十几日的路途让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个街头乞丐,丝毫没有衡王的半点风度。
原本与永贞帝一般大的年纪,此时看起来却格外沧桑。
永贞帝坐在那儿,面色铁青:“衡王,真是好久不见,你竟这般觊觎朕的天下。”
昔日荣光不再的衡王,此时就想一条落水狗,被满朝文武围观着。
殿中的很多人,他从小就认识,要知道他当时还是太子时,现在自称是朕的人还不敢像眼下这般与他说话。
可如今却换了处境,他是窃取天下的国贼,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