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之时,钟离婉忽而冷冷道:“大哥,你是觉得我若是不嫁给沈子楷,会牵连到钟离家,牵连到你么?若是你执意要我回去,那我会跟你回去的。只是,从此之后,你认识的那个嫡妹钟离婉死了。”
说着,钟离婉撂开钟离澈的手,转而对着沈柠柠道:“柠柠,你好好保重。”
沈柠柠眼里滢满水雾,“婉姐姐……”
钟离婉再次扒拉开钟离澈想要扶着她上马车的手,冷着脸,提起裙摆,自己上了马车。
钟离澈顿住脚步,转头又停留在了沈柠柠的手上。
无论是脑子好时,坏时,都那般怕针扎的沈柠柠,却忍着被针扎的痛,亲手给盛承煜缝制了一个荷包?
他忍不住道:“柠柠,你分明是怕针之人,为何却偏偏为了安王殿下就作践自己去缝制什么荷包?”
沈柠柠道:“澈哥哥,安王殿下是我的夫君哪。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去打仗了,我想给他缝制个荷包带在身边呀。”
钟离澈咬了咬后槽牙,想着还要尽快将嫡妹钟离婉带回去,便匆匆上了马车启程。
沈柠柠追跑了几步,唤着马车里的钟离婉,“婉姐姐!婉姐姐!”
钟离婉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去与沈柠柠挥手。
泪珠儿从沈柠柠的眼里吧嗒吧嗒地滚落,直到望着那马车没了影子,她才与采薇从星辰寺返回了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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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一刻,盛承煜与凌北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沈柠柠便飞奔到了书房里,神秘兮兮地扬起小脸儿来盯着盛承煜,“殿下,你猜,我今日送给你什么?”
盛承煜掠着眼前天真的少女,摇了摇头。
沈柠柠扑闪这长密的睫羽,从身后将小手伸了出来,将一个护身符放在了盛承煜的手心里,“殿下,这是我今日去星辰寺给你求的护身符,你一定要每时每刻带在身上哦。今日我看很多要去打仗的人的家人都去星辰寺去给他们求护身符,我便也跟着去求了一个。我求的时候,我说求佛祖保佑我的夫君平安归来哦。”
盛承煜掠着大大的掌心里那一枚小小的护身符,眉宇微动,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思绪。
沈柠柠伸出小手,在盛承煜的眼前摇摆着,“殿下,殿下,你的眼睛怎么不眨了?发呆了么?”
盛承煜顿了一声,缓过神儿来了,不动声色地将掌心的护身符握了又握。
沈柠柠嘻嘻笑着,“殿下,你先忙吧。我先回卧房了。我很乖吧。”
这丫头惯会夸自己了。
盛承煜微微点了下头,目送着少女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一蹦一跳地出了书房门。
而后,他跟着踱了几步,站在窗前,眸光随着少女的身影在移动,直到那曼妙的影子推开了卧房门进去了。
敛回视线,解下腰间佩戴的那个荷包,同护身符一起放在了掌心里,凝视了许久许久。
随即,又拿出那个精致盒子里的虎符,并排放在了掌心里。
眉峰渐渐掠起。
眸底愈发黑沉。
甚过窗外的冬夜。
子时。
沈柠柠端着熬制好的大补药来到了书房,“殿下,这两日,你还是要乖乖地喝汤药哦。”
半躺在榻子上的盛承煜掠着那满满一大碗的灰黑色的汤药,不禁暗嗔:就要远赴边陲了,这丫头还是没打算放过他。若是喝了这一大碗补药,今夜还能睡着么?
沈柠柠站在榻子边上,端起那一大碗的大补药,倾斜好角度径直贴在了盛承煜的唇边。
根本没给他作弊的任何时机。
这……
‘被逼无奈’,只能……只能喝掉了。
一滴都没剩,沈柠柠甚是满意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汤碗,“殿下真乖哦。”
盛承煜:分明是被强喝下去的。才不是本王乖呢。
沈柠柠并没有走的意思,放下汤碗,转而出溜一下上了榻子上,半躺在盛承煜的身旁,道:“殿下,这两日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你不准赶我走哦。殿下看殿下的书,我呢看我的给殿下医治病的书。我绝不会打扰殿下的哦。”
不打扰?
她仅仅穿着一层单薄的丝质里衣紧挨着他半躺在榻子上,就是最大的‘打扰’。
大补药的药效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
盛承煜只感觉难以名状的炙浪从丹田之下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