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好儿媳的款儿罢了,原先就清楚沈老夫人的脾性,哪里能真个儿顺着她的话,让她睡在脚踏上。
贤惠的名声要紧抓,可不能让钱氏那个惯来刁滑的占了名声上的便宜,还得私下里嚼她整日在保定府快活,不晓得孝顺婆母的舌根子。
更重要的,二老爷自来孝顺,这些年来,不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远在金陵的老娘,这些年,她也投其所好的,年礼节礼,大车大车的好东西朝着金陵送,便也就越发得了二老爷的爱重,凡事都愿意听她说一嘴儿。
不过是冲冲样子罢了,便是当真在沈老夫人的塌下睡几日,又有什么打紧,得到了名声与实惠,哪里是睡在塌下能比拟的。
二太太此番做足了姿态,也不是沈老夫人一推拒就走的,也便继续站在沈老夫人跟前拉着她的一双手,不愿离开
“能日日待在母亲跟前尽孝,是儿媳妇求都求不来的,吃点辛苦便也觉着甜,哪里似母亲说的那般娇贵,至少也容儿媳服侍母亲歇下,再让儿媳回去歇息,满足儿媳这一遭心愿才是好的。”
沈老夫人瞧着二太太一双丹凤眼中水波流转,委实真诚,也便想顺着她的意儿,让她服侍这一遭,却不成想,余光瞥见大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安耐不住的欲言又止。
几乎是立时,沈老夫人便按下了让二太太服侍的心思,不容置疑的朝二太太三人挥了挥手
“快些回去歇着罢,我同你大嫂还有话要交代,也不差这一日两日,有的是你尽孝的时候。”
见沈老夫人执意不愿,又特特留了大太太单独说话,二太太心里头着实生了好些恼意。
不过面上却是一派顺从的样儿。
“既是母亲同大嫂有话要说,那儿媳这便同三弟妹四弟妹回了,明儿个,儿媳再来服侍母亲,母亲可不能再拒了儿媳才好。”
二太太似娇似嗔的笑说了一句,便在沈老夫人笑盈盈的点头后,同钱氏与三太太一并退了去。
只是转身的瞬间,二太太眼里的娇嗔立时就变成了愤愤不平,暗暗呼了口浊气,待她同钱氏以及三太太前后脚出了荣养堂后,自侧眸瞧了眼三太太与钱氏手挽着手的好一副亲密样儿,心下不齿的翻了记白眼,又似想起什么似的,便也就顿了顿步子,待到同钱氏二人肩并着肩,一字走着时,不由得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镶祖母绿金翅钗,撇撇嘴道
“唉!到底大嫂才是咱们老三房的嫡长媳,现下大嫂回了金陵,自是要以大嫂马首是瞻的。”
三太太虽软和好相与,却也不傻,一听二太太这话里有话,也不搭话,只觑了眼挽着自个儿胳膊的钱氏,瞧着钱氏面色不动,还是一副眼含笑意,半点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暗叹了句
“不愧是柳州钱氏嫡支嫡女,这一份定力与涵养,是她们云氏女想学也学不来的。”
然而钱氏面上不动,嘴上却也不饶
“正所谓长嫂如母,咱们做弟妹的,自然要似敬重母亲那般敬重大嫂。”
钱氏这一句,几乎气的二太太一个倒仰,不过二太太也是出自名门,庐阳秦氏的嫡女可不是浪得虚名,任她心底怒火滔天,恨不能撕巴了钱氏才好,面上却笑的花团锦簇,偏她的身量又娇俏柔婉,便是今岁都四十了,除了眼尾与嘴角有些许褶皱外,其他倒是保养的似二八少女般。
否则,明明都快要做祖母的年岁了,却还能蹲在沈老夫人的跟前撒娇,岂不教人嘲笑。
正是她这一副娇娇俏俏与少女也无异的身量,倒是让人瞧了,也只觉赞叹,暗服的,哪里又容得他人说嘴呢!
但,这会子的钱氏,摆明了不想听二太太的声音,那厢还不等二太太张嘴回一句什么,这厢钱氏立时就冲着挽着胳膊的三太太道
“三嫂说,是也不是。”
三太太又不是真傻,岂会不晓得这两人是对上了,现下钱氏还拿她作筏子,转了转,眼中划过一丝为难,也便呵呵笑道
“母亲要敬重,大嫂,二嫂,四弟妹都要敬重,就这病弱的身子骨,少不得劳两位嫂嫂同四弟妹多多容量。”
三太太实在想不出什么委婉的话来给钱氏与秦氏打圆场,她也有自知之明,压根就没那个本事,一句话后,也便将手从钱氏手里抽出来,更是不给她们说话的功夫
“我去顺心居瞧瞧八娘,四弟妹忙累了一日,想是累的很了,赶紧回去歇息歇息罢,明儿个还有的劳四弟妹烦劳呢!”
钱氏晓得三太太的脾性,也不勉强她,只笑着点点道
“我这便回了院,三嫂同二嫂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也不要太迟歇息了。”
钱氏话落,自是同三太太点了点头,而三太太着实是有些怕了,立时便朝着通往四进的抄手游廊去,而钱氏则同她前后脚的,拐到小径,自是朝着清正堂去。
直到剩下二太太一人,再瞧一眼紧紧随在身后贴身服侍着的秦婆子,另还有一个在前头提着灯笼照亮的小丫鬟,二太太自是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