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过了半个月,时间来到八月中旬,宁远县各地的水稻已经开始灌浆,这时便能看出杜憨试验田中水稻的明显不同。
新稻种的稻穗不但长出普通水稻一大截,而且粒粒饱满,引得一众村民惊叹不已。
每天前来参观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欧善堂给稻田增派了人手,不许人随便靠近。
在村民们的宣扬之下,杜憨慢慢有了永州“女神农”的称号。
“丫头,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喝上用粮食酿成的烧酒呢?”
欧善堂家的土烧其实是受到杜憨的启发,用柿子酿成的果酒,颜色有些发黄。
“大概,两三年时间?”杜憨有些不确定,九疑山那边儿正打仗呢!鬼晓得接下来还要发生些什么。
“哎,希望那一天能够早点来,粮食酿的烧酒,该有多香呀!”老人咂嘴道。
“欧爷爷,你家大业大的,用粮食酿点酒自己喝,也没什么的。”
欧善堂家其实算是村里的富户,人口有二十多口,土地更有一百多亩。
欧姓也是村里的大姓,听说是从宋朝时便迁居到此,一百多年积攒下来,不说大富大贵,日子比起一般人总是要好过不少。
“那可不行,粮食在这年月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饥荒这才过去几年呢,可不敢糟践!”老人连连摆手,表示反对。
“咦,欧爷爷你还挺有原则嘛!”
“那可不!你欧爷爷这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
老人哈哈大笑道,语气间颇为自豪,两条白眉抖动起来,快活的如同两只小鸟。
“爹,祸事了!”
欧元辰匆匆赶来,打断了父亲爽朗的笑声。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稳重呢?”
“爹……”
“不要急,慢慢说!”
“官军失利了,道州那边听说死了好几千人,杨平章已经在县城张贴了告示,上面说,上面说……”
“你结巴什么?告示到底说了什么,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告示说,九疑山的叛军月底前要是再不投降,就要把道州北边的那些村子全部杀光!鸡犬不留!”
杜憨倒抽一口凉气,这等手段,哪里像是官军,简直比土匪还要可怕!
“你个混账,你怎么不早说,这样的大事也能耽搁得起吗?”
“爹,是你拦了不让我说的……”欧元辰脸上的表情有点无辜。
“我不让你吃饭你吃不吃,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
得,您是爹,说啥是啥!
“丫头,快去问问你爹,这事情是真是假。”欧善堂着急道。
杜憨点点头,快步朝家里跑去。
杜濬果然在家,显然是刚刚从县城赶了回来,衣衫上粘了不少灰尘。
“爹,告示上说的是真的吗?”
“哎!”杜濬苦着脸道,“如何不真,杨平章的亲笔,那还能有假?”
“要是月底前,叛军没有投降,他真的会将道州那边的十几个村子通通杀光吗?”杜憨难以置信道。
“那十几个村子,或多或少,都与九疑山那边有些关联,而且其中有一大半都跟咱们羊尾村一样,要么是半汉半瑶,要么是半汉半苗。”
杜憨沉默了,动不动就搞株连,这确实像是老朱的手笔。
洪武四大案的名头她是知道的,动不动就是几万个人头落地。
如果不是嗜杀的君王,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憨憨,跟爹一起去县城吧,呆在村子里已经不安全了。”
杜憨摇头道:“欧爷爷还在等我的消息呢,我得去告诉他一声,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样,爹陪你一起去,这个消息还是由爹亲自通知大伙儿吧。”
欧家。
“叔公,事情就是如此,赶快通知大伙儿外出躲避吧,杨平章的意思估计也是如此,在战事结束之前就不要让大家回来了。”杜濬道。
欧善堂摇了摇头。
“从洪武三年开始算,眼前这场仗已经打了有四年了。
可要是从元朝那时候开始算,汉人和苗瑶侗之间的仗已经打了至少得有七八十年了。
哎,从我年轻那会儿,咱们永州这片儿就没有消停过。
杨平章一纸公文,就要宁远县的几十个村落从此背井离乡、远离故土,这到底是平乱呢?还是助乱呢?”
“濬小子,你这个县丞难做,我讲的这些,也不是要你为难,你好好回县衙去处理公务吧,剩下的……”
“叔公,你准备做什么?”
欧善堂两条白眉跳动起来,“老头子别的没有,就剩了这一把骨头,杨平章既然准备杀人,那就从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