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赵柏舟想着怎么走近张相宜不被她反感,那边张相宜在焦头烂额地处理一件事。
她的学生方芳最近不上学了。
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元旦后,全班的小孩都回来了,只有班长方芳请假了。假条是一个叫林悦的女孩带给张相宜的。张相宜决定晚上去方芳家家访,看看这孩子得了什么“重病”,一定要在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请假。
方芳的家庭情况当时在填写学生基本情况的时候,她就有所了解了。
方芳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是老大,还有个妹妹方草上小学四年级,还有个更小的弟弟方凌云上小学二年级。这种两个女孩,最后一个是男孩的组合,张相宜当时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因此,张相宜总是对方芳多有照护。
方芳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她在这个充满偏见和不公的家庭里成长。她的父母并没有给予她和她妹妹足够的关爱和鼓励,相反,他们用尽全力去保护和宠爱着她的弟弟。这种家庭环境让方芳在学校里总是默默无闻,她穿着简朴,也没有过多的玩伴。但是,她又很成熟懂事,有着她这个年纪所没有的成熟懂事。
张相宜抬抬手,方芳就知道张老师想拿扫帚扫地,她抢先去扫。张老师眯眯眼,方芳就知道班级缺粉笔了,下课就去年级办公室取好粉笔放在讲台上。……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方芳不仅早当家,她甚至是带着那种讨好去做这些事情的。张相宜有时候会找各种小机会给方芳一些零食吃,有时候会笑盈盈地对她说:芳芳,你真是老师的好帮手,奖励你一个笔记本。
送的东西其实都不贵重。原因有二:第一,贵重了方芳不会收;第二,贵重了方芳会觉得自己被张老师看不起。
放学时,魏文娇听说张相宜要去方芳家家访。她便拉着许闯,要陪张相宜一起去。张相宜想了想,没有拒绝。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许老师那又黑又壮的样子,会非常有威慑力的。
当时已经是农历的腊月了,天气寒冷。张相宜他们三个手插在衣服兜里,都不想拿出来。好在前几天安静阿姨给魏文娇和张相宜各织了一条围巾。魏文娇的是红色的,张相宜的是灰色的,安静阿姨选的毛线质量很好,戴在脖子上很温暖。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心里挂念着方芳,三位老师都有点担心。
张相宜、魏文娇和许闯走到了一个简陋的小屋前,看了看上面的门牌号,这就是方芳在学生基本情况一栏里填写的地址。
走进屋里,这一间破旧的砖瓦小屋,屋里家徒四壁,灯光昏暗。在这个小屋里,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潮湿味道,地面上铺着一层陈旧的破瓷砖,屋角里堆积着几件生活必备用品。灯光那么昏黄的,昏黄的灯光下,方芳一家除了他父亲,都正坐在桌边吃晚饭,晚饭是炒白菜和烧萝卜。
方芳的母亲叫杨梅,热情地招待了他们,泡了家里待客的茶叶,有一股子霉味儿,张相宜喝了一口实在喝不下。
杨梅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张老师能来我家家访。
眼中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她静静地坐在一个破旧的坐垫上,带着略带沧桑的口音:
张老师,方芳念不了书了,她父亲已经把她许了人了!
什么!张相宜大吃一惊,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张相宜大声地叱问:为什么?方芳才14岁呀!
杨梅带着哭腔说:因为她爹是个赌鬼,把家里的钱都拿去赌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张老师。我娘家没人了,也没人替我们娘四个做主。他爹有点钱就拿去赌,有点钱就拿去堵!我每天从早忙到晚,苦活重活,什么活都干,可是所有的钱都被她那个爹拿去了。
张相宜、魏文娇和许闯听到这话,再看看旁边一个劲儿哭的三个孩子。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们三个老师能解决的了。魏文娇冲张相宜摇摇头,张相宜明白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三人听了杨梅的一番哭诉,心里同情,可暂时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
临走的时候张相宜对方芳说:芳芳,你过来,送送我和魏老师、许老师。芳芳妈妈,您留步,芳芳一个人送我们就行了。
方芳眼睛泛红地把三位老师送到了门外,张相宜趁机问她:“你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吗?”
14岁还不到的小姑娘点点头,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来了。
“你放心,老师回去就想办法,书肯定是会让你读下去的!”
方芳含着眼泪说道:“张老师,我爸爸欠钱的那家在农村。听说那家有个傻儿子,我死都不嫁!”
本来张相宜还有些犹豫,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听到方芳这么说,她立刻问文娇和许闯:“我打算把方芳带回学校,然后再去找两位校长。你们俩觉得这样做行不行?”
魏文娇没说话,许闯点点头,难得开口说道:“可以,这样可以防止方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