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有些小,还有些闷,像是呢喃自语,也像是在同人叙旧,说得有些慢。
“不知为何,世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你的手艺,后来他便让我退下,只丢了个有些难的差事给我,做好了便提我的位置,做不好便再寻人替我收尸。”
“以往我接不到这样的任务,如今有这个机会,我自是不会轻易放弃,我还同你说过,往后得闲,我会教你如何寻人,故而我活着回了府,如今,也算是没有太矮仓凛一头。”
“只是府中颇为无趣,直到昨夜王管家派人来寻我。”
碧玉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她说得认真,宋锦茵便听得认真。
两人其实隔着极近的距离,宋锦茵只要伸手推一推,便能与她瞧见。
可无人去碰那块木板。
只要不是亲眼看见,碧玉就永远没有寻到人,宋锦茵也永远不会再留下痕迹。
“今日风有些大,我便不同你多聊,往后,若往后......”
说及此处,碧玉似想起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哪有什么往后。
原来宋锦茵早就明白她必定会离开,所以在那些闲聊里,她从没有应下同往后有关的任何话。
离开时,碧玉很想打开那块木板,再见一见那个小姑娘。
她也是这次回府才知,原来极少说好听话的宋锦茵,一直在偷偷照顾她。
知晓她幼时曾差点饿死,胃心常有不适,便私下给小厨房送过银钱,寻过李大厨。
后来她每日去领吃食,必定会有一份汤水或热粥,有时还会有多出来补身子的药膳。
这样的事,小到她从未去在意,若这次李大厨不提,她永远都不会知晓。
而如今她知晓后,却又大到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碧玉定定地看了一眼那处地界,最终还是逼着自己转过了身。
未见道别,却已有了离别。
只是既是一定会有离别,那便索性别再相见,以免徒增伤感。
她知世子的暗卫里,能查人踪迹的不止她一个,她不能沾染上同宋锦茵有关的任何痕迹。
动静又逐渐便小,直至彻底没了声响。
宋锦茵窝在漆黑一角,不停擦着眼角的湿润,许久才停下。
再站至光亮之下时,她已经只剩下微红的眼圈,眸中再无水光溢出。
前头小屋里,小丫鬟瞧见她回来,一颗心才彻底落下,长长地松了口气,顺带还将没有烧黑的栗子递了过去。
“适才那位姑娘刚离开不久,奴婢瞧着她进来时手握长剑,还以为,还以为她会将姑娘和奴婢抓走呢!”
宋锦茵解下弄脏的狐裘,有些可惜地放到一侧,又握住那堆凌乱的褥子,准备将其放回木柜里,换回新的被褥。
只是刚一掀开,里头便甩出了一个荷包。
“这......这里刚刚只有那个姑娘坐了坐。”
丫鬟出声,有些诧异。
宋锦茵将荷包握在手上,不是她绣的那个,但应当是碧玉留下的东西。
她小心打开,瞧见里头卷着几张布条,还有一封信。
“几处布条所写之处,是我这些年在外任务时曾停留过的地方,皆是淳朴之地,若不知寻何处落脚,这些地方都可停留,还有上头记下的人家,皆受过我的恩惠,若有难处可登门求助,无需顾忌,此去,珍重。”
宋锦茵又一次红了眼,而后将信丢进了火盆,转而郑重地将荷包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