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茵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她熟悉的屋子,身上衣物也被换过,连散落的长发都没有半分泥泞,乌黑透亮,还带着淡香。
她揉了揉额,抬手间隐约闻见了熟悉的冷竹香。
走神之际双脚落地,小腿前侧传来疼痛,彻底唤回了她的清明。
宋锦茵低头一看,原是昨日被那黑衣人在地上拖着走了一段,她一双腿上全是磨破的印子。
记忆汹涌而来,那片血色浮现脑海,她重新缩回床榻,闭眼压住心头的惧意。
许久后外头有叩门声,雪玉端着早膳过来。
“锦茵姐姐,你好些了吗?”
看见宋锦茵的时候,雪玉愣了一瞬,随即满眼心疼。
那个窝在床榻上的女子在宽大的中衣下显得越发瘦弱,原本澄澈水润的眸子满是惊惧,望过来时还带着她久未见过的无措。
雪玉看着她苍白的脸,放下手中的东西,抬手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姐姐,我来陪你了,你要是疼就跟我说,我帮姐姐擦药。”
宋锦茵一点点地回过神。
她看着红了眼的雪玉,硬生生地逼回了自己的眼泪,扯出一抹笑。
“不疼的,昨日去完医馆,我就已经不疼了。”
声音有些沙哑。
听着这温柔的安抚,雪玉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以前总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锦茵姐姐在世子院里活不了几年,可偏偏她活了下来,还一直是世子身侧唯一一个能近身伺候的人。
那些人渐渐有了些收敛,连她也曾暗地里替锦茵姐姐高兴。
只是瞧久了她突然发现,原本爱笑的姐姐,在她记忆里不知不觉就变了模样。
从明媚到昏暗。
春日娇花早已落败不见踪迹,唯有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和一双冷寂的眸子,一点点地将脆弱掩盖,撑起一片坚韧。
一想到这,雪玉就觉得很难过。
“那我喂姐姐喝药。”
雪玉吸了吸鼻子,又擦了一把眼。
锦茵姐姐怕她哭,她就忍住不哭,怕她操心误了旁的事,那她以后处处都仔细一些。
为人奴婢总归不是在家中当姑娘,不能随意,她知道姐姐的好意。
“这几日我同王管家告了假,姐姐行动不便,我留下来照顾姐姐。”
“告假?”
宋锦茵轻咳了一声,适才眸中的情绪尽数被压下,转而又恢复成了那个成熟稳重,刀枪不入的大丫鬟。
她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别小看了你在世子外院的活,再如何,那也是旁人盼着能拨进来的地方。”
“我知道的......”
“知道就更要上心一些,平日里得闲时偶尔来瞧瞧我便是了,不可一下子几日不当值,莫要忘了你外头家里都在靠着你的银子。”
宋锦茵有些急,一口气说了不少话,直到脖颈处传来一些拉扯的疼痛,她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伸手去摸了摸,只摸到了一层布。
还是雪玉惊呼出声,她才知晓,原是被那黑衣人的匕首划开的伤口,又出了血。
宋锦茵现在不想瞧见任何跟裴晏舟有关的人,见雪玉动静有些大,赶忙伸手拉出了她。
“别怕,这伤口一点都不深。”
“我去叫大夫吧姐姐,王管家说了,姐姐若有任何不适......”
“不必。”
宋锦茵声音冷了下来。
大夫无论来多少次,她的伤口也只能慢慢痊愈。
“说起来我也不过是奴婢的身份,闹的动静太大,未免会失了分寸,落人话柄。”
“姐姐......”
雪玉去替她烧热水时,宋锦茵缓慢地起了身。
昨日那一阵眩晕后,她总觉得走路有些吃力,忆起昨日那医馆东家说的话,想来该是要多走走才能更快恢复如初。
围着小屋走了一圈,宋锦茵扶着桌子轻轻喘了口气。
目光落到桌面的针线篓子上,里头那一件白色中衣极其刺眼。
宋锦茵愣了愣神,想起她前日都还在替那人做中衣。
因着手上的伤并未好全,她每一针每一线都格外认真,故而做起来,也比之前要吃力数倍。
可不过一眨眼,她就成了那人出城的幌子,被遗忘,被放弃,还差一点丢了命。
宋锦茵伸手将中衣拿了出来。
府里绣娘不少,裴晏舟的东西并不一定非要她来做,只是最初裴晏舟罚她,让她连带着脚上的靴子,从里到外的替他安置一身。
这一开始便没了完。
只是外袍和靴子到底是费神,她便渐渐只做些中衣和足衣,每年再替他做一双锦靴。
“锦茵姐姐怎么起身了?”
雪玉从外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