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暄心中仍带着怀疑,此时的上官笙和彼时歧骛之中相差太远了,虽然话语之中偶尔会流露出相似的漠然,但毕竟只是偶尔。
若是装装样子,那也太会了。
“你在想为何我会与那时不同吗?”苏暄的疑惑太明显,上官笙一下就明白了。
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是啊,你现在倒是更像顾安再口中的千年前的那位清渊会会长。”
“因为我是上官笙。”青年的笑容变得十分勉强,“我是生于此长于此的人族。”
“你是想说你也会被控制?被真正的天道控制?”苏暄这话说得都有些想笑。
“不是控制,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我既是这个世界之内的生灵,也是这个世界之外的生灵。”
“啊?”苏暄挠了挠头,“就是说,你觉得你…呃,你的意识很矛盾?”
“是的。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究竟是上官笙还是他。”上官笙的目光有些迷茫,“但我们确实都想要这个世界留存下来,认知矛盾…因为虽然这个世界并不…但我依旧是这里的生灵。”
苏暄还是有些云里雾里,只能大概明白,这个所谓的新天道确实是个人族,只是脑中有其他的意识在左右他的想法,听起来有点像鬼族的夺舍,但又是二者共存一体,甚是奇怪。
还有他说这个世界并不,并不什么?或许是说了会使苏暄的认知得到冲击的东西,但他不明说已经能侧面反映出这个没有说出口的东西了。
“…那你不会还想着看戏吧?”
“我不会看,也不喜欢看。千年前的是我好友,我不愿看,如今的你是个孩子,我不忍看。”上官笙轻轻摇着头,“只是有时候意识恍惚,没把你们当作是真正的生灵。”
这倒是很符合许晨双在书中写的东西,当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好友是这么看自己的吗?那还真是残酷啊。
上官笙继续说道:“而同时,很多指令也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我不忍心做的事情终究还是会被做出。”
合着还真是有点像他也被控制了…不过也只是像罢了。上官笙那时的说话的用语和现在也是类似的,确实是他自己做出的行为。
应该这样说,他情感上不愿意,但理性上需要这么做,至于那时的“看乐子”行为,大概还是基于这个世界最原本的规则吧。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不过你给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吗?你不是要说关于毁世的事吗…难道时间真的不够了?”
苏暄原本的情感宣泄的出口就是杀死上官笙,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谁都不是彻底的坏人,好像又真的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她的情绪没有了发泄的余地,全部堵在心中,是以语气不免暴躁了一些。
“是的,我本人是不受世界影响的,但也能感知到它垂危的喘息。”上官笙站了起来,“我不知为何麟攘会掩藏毁世的痕迹,我知晓他本意是好,不想让人族彻底灭失。”
你连这都知道了?
苏暄不得不相信他的说法了,看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去管…得,到底是又被骗了,是自己骗自己,还是什么呢?
“我也不想让人族毁灭。”苏暄小声说着。
“但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我在这个世界之中,便只能用这种方法。”青年无奈地笑着,“不能救所有生灵,这是规则。”
“规则,又是规则!”苏暄看着他,“规则不是你定的吗?”
“不是我,我并没有…但世外的我确实参与了这个世界的诞生,也因此才会来到这里,想要保留它。”上官笙总是想隐瞒什么,虽然苏暄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她完全接受世外有世的思想。
“那是不是跳脱出这个世界,就能改变规则,然后救下所有生灵?”
上官笙点了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
但没等苏暄高兴,他又接着说:“但实际上我离不开这里了,世外的意识已经融进了这具躯体,再也脱离不开。”
“那我能问,你当初为何要进入这个世界,而不是在外世将这个问题解决。”
“咳…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上官笙的脸上很明显有了尴尬之意,看来他当初做这决定的时候还不太理性啊。
“你说。”苏暄有些无语,她想指责他又觉得自己不顾大局,但不指责又觉得人族咽不下这口气。
招谁惹谁了,只是因为一个底层规则而使得整个族群千年沉沦,最终还要被彻底毁灭。
人心确实不可控,但还没发生之前就要抹杀,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可控的心呢。
“幻生和毁世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得,苏暄就知道预言者说的话都不会是废话,祝雾寒到底是看到了、看到了还是看到了?
“你想让我成为毁世?”
“是的。虽说,幻生毁世相互制衡,但毁世又有一点不同于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