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不了他多久了。
“怎么了?难受吗?”
察觉到妻子的不舒服,男人也不失礼貌的微笑着遣散了安排的众人,凉台只剩夫妻二人。
“不是。”
很乖巧的摇了摇头,手不受控的忍不住捏了捏太阳穴,沈落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好喜欢……这样的日子。”
突然,沈落语气探不出情绪。
垂着眼眸回忆着两人一路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从到当地神圣的教堂虔诚祈祷,到土著居民的住所扎堆吃烧烤。
累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合个眼皮子,醒时他会准备鲜花烛光晚餐,亦或者会准备一场美丽的烟火表演,亦或者会有一场令人艳羡的求婚仪式,一场惊心动魄的婚礼。
不知是谁在弥补着谁,谁在爱着谁。
浪漫的人生长在现实主义的贫瘠里,扎根着干涸已久的旧土,开出来的花朵亦是“铁骨铮铮”,使人不自觉沉沦。
第二天,宋慕白拉着沈落去了一趟当地的最高级医院,妻子知道丈夫的心思。
所谓环游世界不过是丈夫为治疗她病症的一个借口罢了。
异国医院长廊寂静的可怕,复古风格的大钟表准时叫点,男人坍下的半个世界重建再始。
监察室的门里面开,黄发白肤的洋人医生见了男人有几分激动,流利又别扭的中文脱口而出:
“哦!我的上帝!宋医生久闻大名!”
宋慕白心口一滞,“宋医生”三字对他过于沉重,不得不暂时放弃。
“结果怎么样?”
爱人的疾病关天,男人无暇他顾,径直入了话题重点。
“难说。”
洋人医生的语气比方才弱了不少,坐在长廊一边供家属享用的长椅,不忍心告诉他结果。
医生宋慕白,国际上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自幼时就被冠以天才名称,圣手救人,悬壶济世 。
不过妻子重患新型心脏血液循环类疾病,国际上尚未对此病有准确的治疗方法,只可且行且试。
他试了很多次,无一不是失败告终。
奈何哭求人,奔走他国乡,只盼妻子能得救,这身名声不知不觉间被外人带上了“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标签。
“贵夫人的病目前生物界尚未出现正确定论,我们这边也没有更先进的设备探测她入体的病毒。”
“所以,宋医生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知怎么安慰,末了,洋人医生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给予一个温暖拥抱。
走廊深处的男人脊椎骨千斤重,压着压着零碎的世界不自觉的破烂崩裂,骨髓渗透的恐惧蔓延全身。
“……哥。”
轮椅缓慢而沉重的靠近着爱人,亦步亦趋皆是辛苦。
“我不想治了。”
宋慕白猛然抬头,通红的双眸不知何时尽被人看了全程,从不失风度的男人霍然苦苦哀求着。
那天他说了好多好多,她却只记得他最后的一句,他说:
“落落。”
“我还在,我没有放弃你,你也没有权利放弃自己……”
“等一下我……好吗?”
……
……
不要……
……
“不要!”
尖锐的嘶喊声划破庄园的宁静,噩梦惊醒,女人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
“——夫人。”
顾不得主客之分,庄园管家赶忙赴进卧室,瞧见夫人安然无恙,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
沈落迷惘抬头,望着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解的皱皱眉头:
“……宋慕白呢?”
见众人沉默不言,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原话,原模原样的说给面前的人们听。
“宋慕白人呢?我找不见他了。”
“夫人……先生……先生已经死了三年了啊……”
缓和语气,琢磨言辞的管家烫舌一般说完话,不敢多说什么。
死了?
脑子意外的疼痛,她缩了缩身体蜷缩在卧床之上,血液一瞬凝固,耳廊“哐当”的什么东西撞过。
浑身烦躁不安愈来愈强烈。
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他……他……”
“三年前,先生和夫人回国途中出了意外,先生那时受伤,抢救无效死亡。”
料准她的问题,管家小心翼翼的阐述着过去的事实,等沈落脸色缓和,方从房间中退出来。
“抢救无效死亡……我害死的……”
女人极小声呢喃着话语,直至话再也听不清了,唯留抖动的背影,和枕头底下的一片湿润。
出了门,管家第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