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元芑自愧于百姓,与北鹘和谈后自缢于靖远,留下遗书不入皇陵、葬于靖远城墙之下,为万民守关,可好?”
孟娴想到那八万人命便心情郁郁,或许留在靖远于他而言是个好结果吧。
她随意的往后靠了靠,道:“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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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折澜做主了之后的事,他瞒下了李元芑和余守中、陈园礼的冲突,安排苏方重回太极宫伺候,宣称皇帝重伤修养,半步不得出宫。
为防伤重不治提前死掉,他还找了个身形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的亲信住进了太极宫随侍准备。
那日御书房的情形好几个内侍和太医都看到了,不过他们也没看到全过程,不确定皇帝到底有没有出事、又是怎么出的事。
苏方仔细敲打了当日在场的那几个内侍。他从小跟着先帝,深得宠信,当了几十年的总管,能在御书房侍候的皆是他先前精挑细选过的人,如今一个个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什么也不看不说。
至于那些太医,他们本就十分惊叹于孟娴的医术,先前眼看着余守中撞伤了头后脉搏反而更有力,简直就是回天之术,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管拿药上药,按部就班的做事。
院判讨到了这神医谷伤药的药方之后更是喜不自胜,对孟娴唯命是从,哪还管皇帝到底如何受的伤。
一时之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朝中宫中人心各异,各自揣度着心思一言不发。
孟娴随崔折澜一同到太极宫时,看到了谢茹晚,那个最得太妃喜爱,曾经有望当皇后的贵女。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被吩咐住进太极宫随侍帝王了,孟娴有几分惊讶,她之前时时端着闺秀之姿,进退有度,实在不像如此不守礼节之人。
眼看崔折澜安排一个相似的人入住太极宫,谢茹晚惊恐的捏着手,几乎要绞碎帕子,颤着声音问孟娴:“殿下,陛下他……”
“陛下病重,你近几日便在此侍疾,几日后,我们会带陛下去靖远向万民谢罪。”崔折澜挡在孟娴身前,淡淡道。
谢茹晚面色惨白,小心问道:“陛下…还回来吗?”
崔折澜不虞地瞟了她一眼,没回答。
轻飘飘的一眼却叫她如坠冰窟,身子都抖了三抖。
孟娴好心道:“你安心呆着就是,或许不久后就能出宫了。”
不料谢茹晚并无半分欣喜,反而面色凄惶,忍不住惨笑了几声,而后竟低低念起了旁人的名字,“她可真是好命……”
孟娴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秋狝时那个和外男在林间说话的姑娘,被谢茹晚故意引她来看。
那二人名为私会,实则隔着一尺多远,那姑娘连落泪都是拿自带的帕子去擦,男子急的手足无措也没有越雷池半步。
想到那个场景,孟娴忍不住有点想笑。
那姑娘确实好命,可以出宫和爱人继续在一起。青梅竹马,温和守礼,又对她一心一意,真是最美好不过了。
至于谢茹晚,孟娴打量了一番她的身形,凹凸玲珑,较之数月前更多了几分成熟韵味,眉眼间也不复之前的内敛清澈。心下有了几分了然,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被迫入宫确实可怜,但能为自己人生负责的终归只有自己,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如今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或许无法说到多好的亲事了,但人生不止一途,凭谢茹晚的心智与手腕,即便出了宫也能过的很好。
崔折澜全了余守中的名节,隐去了其死亡的真相。
历经三朝,一代清流名臣,门生遍布天下,实在不该是这样狼狈屈辱的下场。
崔折澜将靖远之难的真相昭告天下,少帝罔顾大局、安插亲信指使其私自行动抢占功劳在先,试图赔款和亲壮大仇敌在后。
右相余守中死谏守节,坚决抗争这种割肉饲虎的行为。
他还以李元芑的口吻发布了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过失,感怀右相的忠烈,为余守中追封太师,谥号文忠。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无数学子自发的披上素衣走上街头,遥拜京都,为这风骨天成的一代文人楷模凭吊送别。
市井茶馆之间,不乏激愤的学子,一边感慨文忠公的高洁,一边担忧边关的战事。
出殡那日,陈园礼与余守中之子并列,以子孙的身份为老师送行。
那一日,他咬紧牙关,无声的泪流了许久,直至当场昏厥。
自那之后,陈园礼不再逢人便笑,一张圆脸板起来竟也颇具威严,众人恍然发现,其实陈园礼的身量不低,身形健壮不下于武官,很是有几分威仪。
他接替了余守中的工作,教导孟娴府上的三位公子,几人如今已搬入宫中了,孟娴去看过几次,陈园礼深得老师的真传,讲起学来竟丝毫不逊于余守中。
崔折澜亲自主持了考试,按考试结果为他们正式册封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