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大家哪有心思睡觉。
女人们哭哭啼啼,口里喋喋不休;那些还在不谙世事的孩童早已酣然入梦,大一点的孩子守在大人身边默不作声,听着大家对土匪议论纷纷,心中蒙上一层恐怖的阴影。
男人们最后聚到三叔家,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闷烟,大家的心又紧紧地凝聚到了一起,他们悲伤地回顾着打土匪时的心惊胆战,破口骂着土匪发发牢骚,商量着后面的日子要怎么过,策划着下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土匪的对策。
讨论过程中,一直有一个问题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但讨论了半晚上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这个问题就是:这些土匪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是哪里人?
大家根据土匪当时的情况作了各种推测,七嘴八舌提出了很多个说法,但这些说法都没有完全的依据,依旧得不出确切的结论。
反正,这些人非常面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要说他们是哪一股强大的势力,都有可能性,既然讨论不出结果,大家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反正也不可能把丢失的东西抢回来。管他是谁,过去的一切都已成为定局,讨论得再多也没有用,关键的问题是今后该怎么办的问题。
因为有三叔在,大家的悲伤只是暂时的,但心中永远充满力量,他们相信下一次一定能够找到对付土匪的办法,有了这次的教训,大家会把值钱的东西更好的藏起来,有的人家在院子里偷偷挖了土坑,有的人家在蕨草堆下面做了手脚,有人家甚至在猪圈的粪草下挖了坑,再在上面铺上结实的木板,重要的东西就往下面放。
警惕性一高,大家群策群力,防范能力就增强了很多倍,对付土匪的武器也准备得更加精良,全村人约着投钱,通过三叔的途径偷偷买了几杆枪,让几个比较精明的年轻人专门学习对枪支的使用,他们甚至研究了战术,根据各自的特点分工协作,对力量大的人、动作灵活跑得快的人等都一一做了安排。
大家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回来就在村子里操练几遍,在演练的过程当中发现问题不断改进,他们甚至设计了如何给土匪设置障碍,如何把土匪引向大家的埋伏圈,如何利用“敌人在明处,我在暗处”的优势阻击土匪,甚至还在险要的位置设置了机关,训练专人操控。
爷爷发现,这一次的土匪如此强悍,不但没有让他们失去反抗的意志,反倒激发了他们的智慧,让他们想出更多的对付土匪的办法,大家没有放弃,而是通过集体的力量强大了自己。
第二天,村子里有人发现,路上有一些血迹向着村外方向而去,大家顺着血痕往前找,滴在地上的血迹越来越新鲜,估计是有人受伤了,根据血迹判断,这个人应该没有走远。
大家越找越兴奋,理着血迹继续往前找,血迹指向村外的一条沟里,因为不知道敌人手里有没有枪或者其他的武器,大家都不敢贸然前进,只能试探着前行,终于在一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人影,大家对那个人喊话,没有人回应,往人影所在之处扔石头也没有反应。
大家都希望留个活口,可以问出一些消息来,在经过多次试探以后,确认对方已经没有还击能力,大家再冲上去,本以为可以抓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大伙儿商量着先把它用绳子捆起来拷问一番,问出这群土匪的底细后,再偷偷把他打死埋掉。
没想到走近一看,躺在灌木丛中的居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这个孩子赤着一双通红的脚,蜷缩在灌木丛中,身子瑟瑟发抖,脸上露出恐惧神色,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动。
原来,他的小腿中了一枪,现在还在断断续续的流着血水,一路上的那些血应该就是他的小腿流出来的。大家心中大惑不解,为什么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出来抢劫?抢人这种事情是这么小的孩子做的吗?是什么人这么残忍,连小孩子也带来抢人?
在大家的追问中,这个孩子说:“我是骑龙沟人,见着有土匪从我们家寨子经过,我妈妈跟我说,让我跟着土匪一起来,顺便捡一双破鞋底回去,她做成鞋给我穿”。
这个孩子从骑龙沟过来,跟着土匪跑了那么远的路,只是为了捡双破鞋,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归根到底都是因为穷。至于这些土匪的来历,他却什么也答不出来,让人大失所望,拿这个孩子没办法了。
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连跟土匪是一路人都谈不上,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家也不忍心下手伤害他,最后只好放他回去,至于他能不能走回家,会不会死在路上,没有人过问,能放过他已经是最开恩的了,没有人愿意送他回去,他毕竟是跟着土匪来的,大家心早已被土匪伤透。
三叔的年纪比爷爷大了很多,爷爷也跟着众人叫他三叔,在离开草高村前,爷爷找到三叔,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羊毛毡,对羊毛毡非常感兴趣,希望三叔能卖一件给他,三叔告诉他,披着那么笨重的羊毛毡子到处走极不方便,三叔直接送给了他一件崭新的羊毛毡做成的坎肩,爷爷爱不释手,却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