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不难。慕芷第二日便拎着个食盒来找褚长洲。
她倒是想逃,可惜某人防她同防贼似的,不仅封了她内力,还在这别院围了一圈的弓箭手。她可实在不想被射成筛子。
“喝吧,褚大楼主。” 书房内,慕芷端出甜汤。
这情形让褚长洲想起了她还是“常茵茵”的时候。
不动声色地拿起汤匙试了下,味道竟然意外地好,美得眉毛都舒展开来。看来这小丫头当初是故意耍他!
“哼!” 思及此,褚长洲心情不甚美妙。抿着唇挑剔道:“太淡!”
慕芷早就料到这大爷难伺候。又从食盒里掏出个小瓷瓶,往甜汤里倒上几滴蜂蜜。
“您再试试!”
褚长洲:“……”
又尝两口道:“太甜。”
慕芷不动声色,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同样的甜汤来。“这碗比您手上的淡一些。”
褚长洲:“……”
扯开话题道:“经文抄得如何了?”
这第一件事看来勉强过关了。慕芷开心不过一瞬,说到抄经便一脸苦楚。她揉揉手腕道:“我一日顶多抄五遍,一月便是一百五十遍,你要我抄上一千份,那我不得被你关上半年?能不能少点儿啊??”
“不能!” 褚长洲断然拒绝。甚至听到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话语就莫名烦躁。
“哼!小气!” 慕芷跺脚,扭头就走。回到湖心小筑继续她的抄经大业。
不过因为是为了祭奠褚长洲的亡母,慕芷对长辈还是很敬重的,故而写得很认真。
褚长洲偷摸来看了回。透过微敞的门缝,只见少女神情严肃,腰背挺直,因为天气炎热鼻尖都沁出了晶莹的汗珠,但一笔一划写得一丝不苟。
无声地勾唇笑了笑。他背对着她在门槛上坐下,望着夏日湖光,心中竟难得宁静。
这小丫头,就这么做了他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
他的母亲因为生他而亡,如他这般的不祥之人,又怎配给亡母祈福呢?!
可有她这样漂亮美好的女子给母亲抄经,想必她地下有灵,也会高兴的吧?
褚长洲挥了挥手,星卓便立时出现在眼前。“去给郡主屋里再加几盆冰。顺便,把我的琴拿来。”
慕芷正抄得心浮气躁,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舒缓幽远的琴声。她朝门缝瞥了一眼,隐约瞧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衫的抚琴人。
没想到褚长洲居然还有这般好琴艺。倒像是专程陪她似的。慕芷的心情仿佛是夏雨过境,一下子通透明快起来。深深呼出一口气,又接着提笔写起来。
两个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彼此都没有言语。却将这夏日的黄昏描绘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是夜。慕芷被侍卫塞了把竹制宫扇去伺候褚长洲。
这些侍卫们以星卓为首,第一次对自家公子露出五体投地的崇拜表情。毕竟,在大月,能使唤女子的不说绝无仅有,但一定是个人才。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么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
若是他们能得郡主青眼,恨不得吃饭都喂到嘴里!可惜,也只能想想罢了。这般的天上之人,岂是他们凡夫俗子可以沾染?
褚长洲的卧室倒是十分简洁,并不似他平日里那般珠光宝气。慕芷去的时候恰逢他沐浴出来。
“哎呀,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啊!” 慕芷双手捂住眼睛。
褚长洲低头看了一眼,只不过寝衣领口敞开了些,他慢条斯理地将腰间的系带重新系紧。“是我没穿好衣服,还是你的眼睛不守规矩??”
一句话说得慕芷满脸爆红。他俩这个身高差,她一进来就看到他……他的乍泄春光了。嘟囔道:“你是男人嘛!”
“怎么,你想试试?”褚长洲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试,试什么??” 话题越说越过火了,慕芷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说呢?”褚长洲迫近她,垂眸,那双犀利明亮的瑞凤眼此刻竟有些异样的光彩。身上的潮气混着千金难得的沐浴花露的味道,无端叫人目眩神迷。
这人,好像在不要脸地调戏她呀!
慕芷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你,你还睡不睡?”
“睡!” 褚长洲不动声色地转身向床榻走去,背着她的嘴角心情很好的勾起。
“把灯灭了!”
慕芷乖顺地吹灭了油灯,接着便坐在床边的矮杌上给他摇扇子。
室内陷入一片宁静,只有驱蚊香的青烟若隐若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芷打着哈欠越摇越慢,直至终于不动了。
床上睡得四平八稳的男人忽地睁开眼,双眸在暗夜中亮得惊人。他侧过身来,一臂支撑在脑后,借着微弱的月色,用眼神一点点地描摹她的轮廓。
“是你先招惹我的。” 褚长洲凤眼微眯,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