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涌上心头,跟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却早就深藏在心中,那些记忆是通过血液镌刻渗入骨血之中的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反而如美酒一般随着如梭的时光愈发的美好。
全家上下十几个人无一不哭的,区别只是激动伤心的程度不同而已,岑晨奶奶一边哭一边用家长方言念叨着,老两口结婚近五十年,生活了一辈子也吵吵了一辈子,平时两人吵架拌嘴奶奶时不时的说爷爷老不死的,现在爷爷走了,最伤心的也正是她老人家。
除了奶奶之外,最伤心就属岑晨的爸爸了,岑晨爸爸这一辈,子妹四个,他爸爸行三,上有一个大姐,一个大哥,下有一个小妹。
都说长辈爱幺儿,岑晨家也是如此,爷爷奶奶也对岑晨爸爸帮助的最多,岑晨爸爸身上的故事也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简短来说就是曾经相当辉煌过,为什么是曾经,因为辉煌过后就是深深的低谷,以至于岑晨爸爸经过了五六年的时间仍然处于一蹶不振状态之中。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一心付出不求回报的,那么就是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了,在岑晨五年级的时候,爸爸妈妈离婚了,岑晨跟着爸爸,妈妈自此淡出了岑晨的世界之中。
岑晨爸爸也曾试图东山再起,就将年幼的岑晨交给了爷爷奶奶,自己独自一人出外闯荡,几年下来经历了社会各式各样的花式吊打,最终灰溜溜的回到了老家。
好在爷爷奶奶有退休工资,不至于让岑晨两父子饿肚子,但是老两口的积蓄也被岑晨爸爸折腾的差不多了。
好死不死的是,去年大伯大妈所在的大型钢铁厂因为不适应新的市场,效益年年下滑,最近数任领导也只顾着上下其手,自己捞的盆满钵满,全然不顾下面数万名职工的死活。
原本算是黄城最牛逼的国有大型企业,黄城乃至鄂省的排面,岑晨甚至都还记得以前大伯大妈家里总是有吃不完的冰棍,喝不完的汽水,甚至健力宝钢厂都三不五时的发。
八十年代最红火的时候,钢厂领导人甚至发出豪言壮语,钢厂所有职工就算从现在开始不工作,厂里都能养活全部工人二十年。
大伯是钢厂下辖特殊钢材无缝钢管厂的质检科科长,大妈是另外一个厂天车组组长,身为小领导的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为工厂奉献一辈子的他们就这样被钢厂无情的抛弃了。
双双被成为了下岗职工,每个人每个月仅仅只能领到200元的生活费,两个人加起来只有400元的生活费,而岑晨堂哥,在01年的时候考入了华中师范大学,今年正是大一的时候,每个月在省吃俭用生活费也要400元,更别说每学期近万元高昂的学费了。
大伯和岑晨爸爸自小感情就好,大伯为人正直忠厚,所谓长兄如父,爷爷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厂里派遣支援川省建设,还生活在黄城的奶奶,带着还年幼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生活在老家。
家里没男人在,受欺负也没人出头,好在岑晨奶奶性格泼辣刚强远近闻名,为人又十分热忱大方,邻里左右谁家要是有个什么困难,岑晨奶奶都是积极帮助,所以倒没什么人会欺负他们。
但是岑晨爸爸自小聪明,在那个年代孩子如果跟聪明挂上勾,那么跟顽劣两个字就基本脱不开关系了,因为聪明的人大多喜欢折腾,特殊的年代特殊的历史背景之下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事物让岑晨爸爸折腾。
于是就想法设法的折腾,惹出事了,还不敢告诉奶奶,因为但凡是有事,奶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胖揍一顿再说,所以一般帮岑晨爸爸平事擦屁股的都是大伯。
大伯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处事公道敢打感拼,多年来为了这个弟弟居然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不过岑晨爸爸的好日子随着大伯下乡以后戛然而止,老老实实的低调了两三年,好在大伯虽然不在了,但是也不至于人走茶凉,大家多少也给大伯三分面子,再加上岑晨爸爸年纪增长,为人愈发的圆滑嘴巴又甜,走到哪里都是呼朋唤友,好不自在。
到了七十年代末,大伯下乡归来,顶了奶奶在厂里的职务,开启了工人的生活,跟下乡一起认识的大妈组建家庭,在82年岑晨的堂哥出生之后,大伯彻底淡出了喧闹的青葱岁月。
每日骑着他的二八凤凰自行车往返于钢厂和家庭之间,谁也想不到这个低调内敛的工人,以前拿着钢棍带着几十号年轻人将另外一个地方的欺负到他们头上的人打的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