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温暖如春的天气,林婉如却感到寒意一阵阵袭来。
她慌慌张张地用铜盘接了凉水过来,绞了帕子一遍遍给淳王擦拭降温。
淳王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她害怕起来,一遍遍轻轻地叫着:“王爷、王爷!”
淳王却只是那么孤独、又凄凉地仰着,迷迷糊糊的一句话都不回应。
林婉如又去捶门,半晌,那太监才忽然“咚!”的一声打开了门。
“林昭训,这么晚了叫门,可是出了什么事?”那太监站在门口向大殿左右张望着。
“王爷病了,病的不大好,快请太医吧!”
那小太监这才走近跟前一看,妈呀!淳王这是烧迷糊了,满脸通红,人都昏睡过去了。
小太监赶紧叫人过来把淳王弄到了床上,然后急匆匆地就出了门。
不久,就有一个太医过来问诊。
太医先是扶了淳王的胳膊诊了诊脉,沉思半晌又解开淳王的衣衫看了看,背上竟赫然有两道长长的伤口,血肉模糊。
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林婉如很惊讶,没听他说起。
现在伤口微微结了些痂,与衣服黏在一起,有一种纠缠不尽的凌乱,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太医净了净手,处理了伤口,又开了些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后来又来了个小太监,把药和药罐送了来,转身就关上了殿门。
这一个、两个的都像吃了哑药一样,林婉如连一句话都还没来的及问,门外的阳光就与她隔绝了。
”哎,你呀,堂堂的王爷,连熬药的人都没有了吗?”林婉如真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一顿才解气。
平时威风凛凛的、奴仆成群的一个人,现在就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病秧子了。
林婉如还以为淳王病的这样重,皇帝知道了一定会放他们回去了,就算不放他们回去,总也会派些人来伺候吧!
结果到底是她想多了,接下来再也没有人来过。
日头越升越高,林婉如撸了袖子,亲自来熬药:“看吧,现在谁都不管你了,只有靠我了!”。
她把药材放进药罐里就去生火。
上一次生火还是小时候和小伙伴到溪边去烤鱼的时候,多年没有做这事了,做起来到底有些生疏,一时半会就是点不着。
林婉如又是扇风,又是吹火的,搞得脸上黑黢黢的像只小花猫。
不过也没事,反正她自己也看不见,这里也没别人,没什么可尴尬的。
她边熬药边不服气地嘀嘀咕咕道:“还说什么不要我来,结果呢,还不是要我来熬药!你这王爷当的,连普通百姓都不如,我就该不管你才好呢!”
淳王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烧的糊里糊涂,当然不会回答她什么。
林婉如只得又叹了口气:“好好的说是庆功宴,结果来了以后死的死、伤的伤,也不知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落得如此下场。”
灌了淳王一碗药,看他终于睡着了,林婉如拿出金疮药给他上。
平时惯会欺负人的一个人,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看起来很是凄凉的样子,林婉如不由心酸起来,如若他就这样奄奄一息地睡死了过去,他的家人可会为他伤心?
还有他那蒙面的意中人,还不知道他如今病的快死了吧?
如若知道了,她还不知道会如何伤心呢?
堂堂的王爷为何不能与意中人在一起,连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也是够可怜的,这样想来,这淳王殿下,母妃早死、父皇不爱、兄弟姐妹陷害、意中人又不能在一起,惨呀!
如此一想,不由怜悯起他来,于是手上的力道不由轻了一些。
林婉如轻轻地解开淳王的衣衫,细细地给他敷药,不想却被他脖子上的玉佩吸引。
她慌慌张张地掏出自己脖子上挂的那块玉坠,天哪,这么巧,竟然正是一对。
他,他就是祖父要找的那个人。
林婉如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会就是他呢?
淳王殿下喝了药,从黑暗的深渊中悠悠醒来,一双轻柔的手轻轻轻轻拂过他的伤口,熨帖而又温暖,突然间他心中就定了定,他正想睁眼细细看上一看。
但是很不争气,他很快又坠入了黑暗之中,犹如跌入了悬崖,那悬崖可真深呀!
他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好像没有尽头,他心里头空落落的,莫名地害怕起来!
害怕也没有用,四周黑漆漆的,犹如那冰冷的夜,裹了一层又一层,他要透不过气来了。
“母妃、外祖,我来找你们来了!”他隐隐看到了他的母妃,心中不由委屈起来。
他母妃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厉声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然后他就梦见自己走上了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