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依旧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坐在屋顶,彼此各有心思,像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又一杯沉默饮下,两人同时说话。
“我——”
“你——”
灵鉴放下酒杯,“你先说。”
宋辞澜像是还缺了些勇气,他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后,他没头没尾地说道:“我和师兄练了一天的剑。”
灵鉴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输了还是赢了?”
“赢了,一局都未输过。”宋辞澜自嘲一笑,“师兄原本就醉心医术,武学于他只是防身,我虽赢了,却胜之不武。”
“你这位师兄倒是个不错的师兄。”
一个人心不在焉的时候,总是有很多破绽,宋辞澜的师兄不会发现不了,但他知道宋辞澜心中烦闷,甘愿陪他练剑,并不想争论输赢,让他再添苦闷。方才他在察觉到灵鉴归来之后,也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开,让宋辞澜和她单独相处。
听灵鉴话里有话,宋辞澜问:“元君知道空桑出了事?”
“事关天界,我总会收到些消息。”
“那元君来找我,也不光是为了告诉我……那位星君的事情。”
他提起枕溪,语气十分迟疑,不知道该用何种口吻,又以何种心情面对。
“你的修为,这几年一直没有进益,你有察觉吗?”
宋辞澜本不想和她说起这个,但她像是有备而来,容不得自己隐瞒,于是他说道:“只是因为旧伤还未完全恢复,假以时日,会好的。”
灵鉴转过头,“你没必要瞒我。”
她目光如炬,宋辞澜只好说了实话,“师父觉得是旧伤未愈,但迟迟找不到症结,他还说若是胥大夫在,也许能知道原因。哦对了,元君想见我师父,是因为胥大夫吗?”
“我们先说你的事情。”
“好。”
“你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是因为当日替我扛下的那道天雷的缘故,你以凡人之躯承受,雷霆之力加身,即便细心调养,但天雷早已伤及神魂,且这伤隐秘,极难发觉。”
天医司掌事给灵鉴治伤时,灵鉴曾问起若是有凡人被先天雷集中会如何,掌事说:“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灵鉴又问:“如果是修士呢?受了伤,但自身有修为又及时得到了救治,身边也不缺灵药和医修之流……”
掌事说道:“这被先天雷劈了,皮肉上的伤其实不算什么,但先天雷为的是警示,所谓警示其实就是在神魂上打上烙印,若非神仙之躯,这烙印自然打不上,可若是凡人受了,即便侥幸不死,雷霆之力散不去便会在神魂出留下损伤,且这伤并非一朝一夕显现,修士即便养好伤,觉得自己恢复如初,也须得个三五年才能察觉到自己的修为似乎出了问题。其实这伤对寿数也有损,但此事极少发生,即便遇上了,想来修士也只以为自己是修炼遇到瓶颈……”
灵鉴闻言沉默不语。
宋辞澜是无妄之灾,以他的资质,他该有一番大造化的。
灵鉴有心替宋辞澜解困,可再一问天医司掌事,要想根治神魂中的伤须得涤魂,而涤魂唯有修无情道才能促成,她原本还拿不定主意,但审问过孟谟礼后知道无咎在人间的图谋,后来又从水神处得知空桑的变故,这事反倒容不得她再犹豫下去了。
“你神魂中的伤,眼下唯有一解——”灵鉴顿了顿,宋辞澜跟着忐忑,“修无情道。”
“元君说什么?”
灵鉴眼神示意他自己没有在开玩笑。
“修无情道……所以,元君是怕我不肯断情,才告诉我您和枕溪星君的过往?”
“不全是。”灵鉴摇头,“一来,我不想你糊里糊涂地被一段感情所困,所以将我和他的过往相告。二来,我想告诉你,天地间有许多比情爱重要的事,我曾想过和枕溪共赴生死,可昔日救世一战中,我决心和邪灵同归于尽时并未和他商议,他决心赴万神入轮回时也并未与我商议,我们虽为道侣,心系彼此,但危难当前,唯有责任。”
危难当前,唯有责任。
宋辞澜内心一震。
废掌门和长老们最初出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是因为老祖引发的天谴,废掌门和他的追随者欺上瞒下,不光霸占着掌门之位,还妄想通过邪术重获修为,直到执掌戒律堂的师弟发现异样,传信给各峰峰主,可峰主们赶往空桑主峰时,主峰竟开启了护山大阵,事发突然,两位峰主没有防备因此殒命,等到其他人最终破阵而入,主峰上废掌门见无力回天,竟残忍地大开杀戒。
那原本就是一群妄图通过捷径一步登天的人,当昔日图谋的一切都化作泡影,他们终于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向同门举起了屠刀。
许多主峰的弟子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血染红了主峰的练武场,血液汇成一条河,流至四分五裂的青云台下——青云台曾是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