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等了不多时,有只山雀落到了石兽胸前。
它一蹦一跳,低头再一啄,尾巴恰好扫过石兽半咧的嘴。
隐匿在附近树上的青耕对灵鉴说:“那山雀看着有些怪异。”
她原身也是鸟,自然懂同类的怪异之处。
灵鉴道:“它身上灵气浓郁,是个雀妖,已经能化形了。”
“那是不是……”
青耕话没说完,就见那山雀扑腾翅膀,似要飞走。
灵鉴沉声说道:“跟上它。”
两人一路悠哉,看着那雀鸟飞入城中,而后化作一个娇俏的少女。
她在城中穿梭,然后拐进街边的一个香料铺子。
铺子里的伙计都在低头干活,听见动静抬头,“苏雀回来了!”
苏雀点头应声,她一溜烟穿过前厅,顺着屋后的楼梯蹬蹬蹬跑上二楼,推开最里间的房门。
“阿盈,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她声音欢喜雀跃,但屋内面带黑纱的女子拨弄着手中算盘,听到她的动静却连头都未曾抬起。
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房间,片刻后,她终于忙完,从算盘和账本中抬起头。
“又淘到什么新鲜玩意了?”她语气中带着揶揄。
苏雀一跺脚,“没有!我听了你的话,很久没有在市集上乱买过东西了。我要给你看的是这个,红莲,在石像嘴里找到的!”
苏盈瞧见她手中的花瓣,眼底流露出几分疑惑,“哪里的石像?”
“不周山北面那个呀!我见铺子里黄雚不多了,本想去山中找找,路过石像附近时想起你的嘱咐,就顺道看了眼,没想到发现了它,我就带回来了。”
苏雀把花瓣递过去,苏盈接过花瓣,并未察觉异样,“你取花瓣时可在周围见着什么人?”
“没有。”苏雀摇了摇头,“没察觉有人的气息。”
也是,如果是她,怎可能被苏雀察觉,苏盈摇头轻哂,“算了,我出去一趟。”
还不等她起身,木楼上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清脆的敲门声后,伙计声音响起:“掌柜的,楼下有人找。”
青耕在铺子里四处打量,居然在角落的一个口袋中看到了丹雘,于是拽了拽灵鉴的衣角。
灵鉴虽不知青耕让她看那东西做什么,但她打眼一瞧,看到不少稀罕物,这铺子的掌柜有些能耐。
两人等了片刻,方才上楼的伙计又回到前厅,请她们去楼上一叙。
房门被伙计推开时,屋内一女子闻声而起,她黑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明亮深邃的杏眼。
杏眼中的光彩在见到灵鉴时明显暗淡了几分,似乎有些失望。
“敢问阁下是?”她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观娘,我来为你了结一桩宿缘。”
苏盈从未想过,她还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观娘这个名字。
来人手持拂尘,身着锦衣华服,苏盈起先看不透她,此时再看却发觉她面目坚毅清冷,眼底是却是化不开的愁绪与悲悯。
苏盈福至心灵,来得原来是位神仙!
可她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怎么会有愁绪呢?苏盈忍不住又看向灵鉴的眼睛。
那双眼清澈明净,苏盈觉得自己像是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而那双眼就是她苦苦追寻的清泉。
她跋涉许久,终于走到泉边,可低头一看,水中却只有自己的倒影。
她看到一张新婚时娇羞的脸,看到了一滴送别夫婿远行时落下的泪,看到了一抹收到家书时雀跃的笑,但那笑转瞬在火光漫天的夜里化为乌有……
她还叫做赵观娘的那一世,她久违的前半生和袁信的讲述并无不同,直到天下大乱,战火蔓延至家乡,观娘的人生从此只剩说不完的苦。
两军对垒,一场大火让一城百姓流离失所,为了生存只能抛下家园远走他乡。
彼时袁信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一家人与四邻结伴而行,观娘原本想的是跟随四邻一起进山躲避战火,但公婆却一心想要去栱州投奔袁信。兵荒马乱,去栱州山高水长,观娘人微言轻拗不过二老,只能硬着头皮上路。
沿途战火不断,一家人跟随逃难的队伍南下,才第三天,便遇见沿途的山匪打劫,山匪不光谋财,还掳走不少年轻女眷,观娘十岁的大女儿阿葭也被掳走,观娘抢夺女儿不成,挨了山匪一刀,昏死过去。
也是她命大,那一刀没有伤及要害,她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公婆经此惊吓,也不再提去栱州的事,跟随难民去了临城安顿。
时间一晃几个月,听闻家乡被起义军占领,接管城镇的是位宅心仁厚的将军,一直帮着百姓重建家园,于是公爹做主,一家老幼又回到了家乡。
观娘记挂女儿,伤稍好些便开始打听女儿的下落,可那些山匪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无从找起。多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