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3)

墨叔歌坐在屋子里的地毯上——顾九清现铺的。

墨叔歌喜欢在屋子内赤脚走路,偏偏又畏寒的很,故而顾九清已经习惯了在墨叔歌住的地方铺满厚实软糯的地毯。

此时墨叔歌就盘腿坐在这个地毯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将近一人高的账簿。思绪瞬间回到十几万年前在魔族的战场上通宵批改宿笙、鸾星、阴执吾那些破烂个账目火气嗷嗷飙升的时候。

好像现在想起来,看着那些破烂的他们自己解释又解释不清楚账目,还叫嚣着军饷不够的几个人,墨叔歌还是有想拧下他们脑袋的冲动。

于是下一秒,墨叔歌伸手拄上了下巴,开始思考,如果她就甩手不管装作不知道,墨十四会怎么爆发作妖?

“——拔了南司妖府长老相右卿全身的狼毛。”顾九清默默道。

墨叔歌撇了他一眼:这事儿墨十四能干的出来,而且相右卿作为醴都三朝元老,简单的赔礼道歉肯定是不好用的。

“——打碎醴都云楼宫封妖镜。”顾九清又默默提醒道。

墨叔歌又撇了他一眼:叛逆那几年这事儿墨十四确实也干过,还差点暴露了他九尾的事儿,好像不太划算。

“——偷走陆吾仙君在扶摇金乌沉潭下埋藏的所有的酒。”

墨叔歌——

墨叔歌:???

“哦不对。”顾九清突然想起来:“这事儿是你干的。”

墨叔歌(一脸正色):“不是。”

顾九清(痛心疾首):“那年十四才五百岁,陆吾仙君找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刚刚化形的奶娃娃。我都听见了,你教十四说,‘陆吾仙君不管一会儿问你什么,你都回答是’,得亏陆吾仙君是个好人,没有为难十四。”

墨叔歌点点头,陆吾确实是个好人。比长留强。

顾九清盘腿在墨叔歌账簿的另外一面坐下,两个人谁也看不见谁。

顾九清叹了一口气:“殿下,我真不爱看账本。”

墨叔歌心道:我也不愿意。

墨叔歌沉吟了一下:“九清,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顾九清(再次叹了一口气):“殿下,要么您一刀劈了我,要么您也看点吧。毕竟十四是您亲手挥走的。”

墨叔歌:……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月上西头,云展星疏。

窗外的街道逐渐都张罗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属于崇瑶城夜晚的热闹也逐渐喧嚣了起来。

墨叔歌身后倚靠着一个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幻化出来的扶案,右手边是个方形的小茶台,上面布着一方酒樽,一支从一个葫芦形的香案上伸展出来、正焚烧着渺渺青烟的檀香,以及一只褐色的酒盅。

此时那方青色的酒樽正兀自微微悬浮在烛火上方一点点,慢慢的自我旋转着。

酒香在微热的温度渲染下,肆意而缓慢的向外飘荡。

墨叔歌视线从手上的账簿中移开,望向窗外天空中挂着一轮上玄月,眸子的颜色清浅而沉淡。

她放下手中微微卷起的账簿,挥手收了那一堆被她幻化出来的物件。

青色的酒樽随着这阵维持着它的法术法消散,当的一声落了下来,熄灭了下方的细小的火焰,同其他物件一起整整齐齐的重新出现在之前外厅的客案上。

那个被墨叔歌倚靠着的扶案也无声的重新出现在它在外厅原本的位置上。

墨叔歌将手中的账簿随手扔到了那一堆账簿的最上方,起身走到了窗边。

外面通明的灯火虽然不至于将崇瑶城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但昏黄暗红的色彩接连相续、延绵不绝,到底也还是将这座城市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映出了一番不一样的景象,像一条蜿蜒庞大的游龙,带着蒸腾火红的热气,温柔的游荡在这座城市里。

窗外临近几条尽可收入眼底的街道上,杂耍的、斗乐的、套圈的、卖糖人藕糕的,形形色色的商脚贩子和形形色色的游人混在一起,吆喝叫卖的声音、因为出彩的杂耍鼓掌和叫好的声音、小孩在街上打闹嬉笑的声音、远处河堤微风拂过水面荡起的波浪拍打岸堤的声音、以及游船花坊的歌声、年轻男女耳鬓斯磨的低语声又让这一条游龙显露出了生动的样貌。

适时远处汜水河边有人放起盛大的烟花,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缓缓炸开,倒映在墨叔歌的眸子中,一闪一闪,仿佛拉长成了一道上万年的光。

上万年的……光?

脑海里是一闪而过的数万年前的某处凡尘的同样喧嚣的河堤边,彼时的墨叔歌大概…可能…还是一两万岁的年纪吧。

粉色的裙裳稚嫩的脸庞,惊叹的看着这凡尘的璀璨的烟火。

盛大的烟火在她眼里倒影出这世间最动人心魄的色彩。

少年的墨叔歌随着烟火的一次一次炸开,一次一次不由自主的捏紧她九哥的手臂,口中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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