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年没有停歇,放下登山包开始弄装备。
天幕、折叠椅、小燃气炉,所有装置一应俱全。他用储水袋从天池那边装了山泉水,打算煮热茶给沈南意暖身体。
“把衣服脱下来,毛巾沾点水擦一擦脸。”盛祁年丢给沈南意一袋子的压缩毛巾。
沈南意的脸沾满了泥土,黏糊糊的怪难受,乖乖接过毛巾去水池边洗脸。她穿的冲锋外套是特殊材料坐的,用毛巾擦一下就干净。
洗漱过以后,她主动帮盛祁年干活。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把炉子架上,鱼竿也装好了。
看到盛祁年轻车驾熟的样子,沈南意猜到他经常来这里。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钓鱼?”
“也不是经常,工作太忙,一年就来一两次。”盛祁年把煮好的茶递给沈南意,自己则打开一旁的折叠椅坐下来。茶香袅袅,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草腥味,甚是惬意。
沈南意喝了一口茶,身体很快暖和起来:“没想到你有老干部的兴趣,又是保温瓶又是钓鱼,让我刮目相看。”
盛祁年挨着沈南意坐,看着远处的山峰若有所思道:“小时候,我的父母经常带我来这里。我爸经常说,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秘密基地。”
认识这么久,沈南意还是第一次听盛祁年提起父母的事。她以前曾听佣人提起过,只含糊其辞说两人因意外走了。
“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沈南意想起自己的童年,沈修铭好像永远都在缺席。无论是学校的家长日、运动会还是兴趣班,陪伴她的永远只有沈母、外公和外婆。
从小到大,沈南意跟妈妈的感情特别好。后来高考的时候她毅然选择考F国的医学院,据说那里的心脏科在全世界是数一数二的。
只可惜她还没学成归来,妈妈已经心脏病发走了。
“奶奶有跟你说过他们的事吗?”盛祁年突然问道。
沈南意摇了摇头:“奶奶只说是意外走的。”
这个回答,盛祁年并不意外。因为那件事后,奶奶下令不许盛家的任何人提起父母的死。
“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盛祁年放下保温瓶,脸色一点点次白下去。
“在我十岁那年,他们带我到这里爬山钓鱼。回去的路上,我们一家三口被绑架。”
绑匪索要十个亿的现金,并威胁说不能报警。
盛老太接到电话后六神无主,恰好那段时间盛景行不在海城,她只好吩咐盛祁年的姑父准备现金救人。
由于金额太多,他们凑了一天才凑齐。
姑父蒋明凡亲自带钱去指定的地点交赎金,不知为何最后惊动了警察,绑匪开车带着他们一家三口一路逛飙离开。半路,绑匪接到一个电话,气急败坏把盛父拖出车子,往他的身上捅了几刀,当场人就没了。
盛母护着盛祁年,死活不肯下车。那些绑匪丧心病狂,强行把人拖下车,推下山崖。
盛祁年那年才十岁,亲眼目睹父母的惨死。
也许命不该绝,当他被强行拖出车子的时候,警察赶了过来,成功把绑匪击毙。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盛祁年变得敏感又脆弱。医生说是创伤后综合症,他被盛老太送到国外治疗了一年才重新接回盛家。
……
沈南意听盛祁年讲述当年的事,从他平静的表情里看到隐藏极深的悲凉和不甘。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在经历这些遭遇后,还能每年回到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平静面对。
对比这些,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经历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小时候奶奶经常鼓励我,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只要你足够强大,没有人可以打败你。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盛祁年望向沈南意的眼神是难得温柔。
他平时话不多,今天却耐着性子说了很多以前的事。
其实盛祁年也不知道为何会跟沈南意说这些,那些尘封的记忆是藏于心底最不愿意触碰的伤痛。哪怕是奶奶,他也从未宣之于口。
以他的性格,是不愿意把伤口露出给别人看。
但是沈南意对于盛祁年来说是特别的,他们是最亲密的伴侣关系。在盛祁年车祸瘫痪在床的那两年,早在她的面前没有什么羞耻和秘密可言。
他们熟悉彼此的身体,在日复日的相处中揣摩彼此的心思,早在不知觉间成为最契合的伴侣。
“阿年,谢谢你。”沈南意听完盛祁年的这番安慰,心情明显好多了。其实他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冷漠不近人情,只是习惯把冰冷的外表当成伪装罢了。
那段经历,成功唤醒沈南意的母爱。她抱住盛祁年的胳膊,温柔哄说:“我家阿年真勇敢,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还是操心你自己,网曝的事还没摆平。”盛祁年又恢复平日高高在上的姿态,嫌弃地把枕在胳膊上的女人推开,起身走到水池旁边开始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