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这白白的积雪将园中的红绸衬得分外好看。姐妹二人来到琅琊水榭,父亲已经坐在书房案前,书房里的架子上摆满了书,本是勋贵之家,可屋内除了书籍和案前的一盆腊梅,却无任何古玩摆件。那盆腊梅还是母亲在世时强烈要求放进来的。想当初母亲搬来许多奇花异草要装饰这间书房,但都被父亲一一拒绝,按父亲的话说:“一间书房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最后父亲实在拗不过母亲,才勉强留下这一盆腊梅。可这盆腊梅自从母亲去世那年开始也就不再开花了,但父亲还是舍不得将它挪出书房,依旧命人精心打理。
姐妹二人来到案前跪下向父亲磕头行礼:“给父亲请安!”
现任泰安侯俞文骁放下手中的《论语》望向门外的小厮:“快多拿个碳炉来。”
姐妹二人跪直身子,梅沁说:“父亲,今日女儿就要出嫁,以后不能在您跟前侍奉,还望父亲身体安康,多加餐饭。”
俞文骁起身将梅沁扶起来:“你向来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也是让为父操心最少的孩子。父亲本不希望你嫁入柳家的,但是皇命难违,既然你嫁入柳家那就好好侍奉公婆,做一个如你母亲一般贤惠的妻子。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俞家的女儿,如外面有人欺负你,你只回来,为父为你做主,就算拼着我这条老命,拼着俞家军十二万人马,我也绝不轻饶。”
梅沁听到此,已是泪流满面:“女儿知道了。”
俞文骁转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雕花木匣:“这里面是你母亲成婚时你们外祖母给的陪嫁,你们三姐妹你是最像你们母亲的,如今我就把它传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梅沁接过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尊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观音像,只见那观音慈眉善目,手持莲花。这尊雕像最难得的是观音手上的莲花花蕊处竟有点点黄色,这羊脂白玉在世上已是一价难求,再加上这栩栩如生的雕刻,更是世上罕有。
“父亲,此物价值连城应当留在俞家。”梅沁欲将木匣递还给父亲。
“这是你们母亲的东西,应当给你们。”俞文骁说着便回坐在案前,低着头朝她们轻轻摆摆手。姐妹俩拜别父亲。待他们两走后,俞文骁望着案上的腊梅出神,嘴里喃喃自语着:“夫人,今日我们的沁儿也出嫁了。”
姐妹俩从琅琊水榭出来,天空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梅沁要去家祠祝祷,莲笙没有跟随,而是回到了自己院中。这雪好似不会停似的越下越大,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谁又知道在这瑞雪之下又有多少穷人熬不过这个冬天。莲笙坐在暖榻上,一会功夫痕碧便叫人送进来两盆炭火,一盆置于内屋,一盆放在榻上。
“小姐,我刚刚在老爷屋外,听见老爷说他不想二小姐嫁入柳家,为什么?柳家是相府,和我们家不是正好门当户对么?”痕碧一边说,一边将一个暖手炉递给莲笙。
莲笙接过暖手炉:“因为我们俞府早就退出朝堂了,所以也不想和朝堂上的权贵有任何瓜葛。”
“那为什么皇上还娶了大小姐,还将二小姐赐婚给柳家。”痕碧更加不解。
莲笙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方才开口:“因为俞家虽不在朝堂,但俞家还有俞家军,我们的皇上何其英明,他断然不会放弃我俞家这棵大树,所以他娶了大姐。”
“那赐婚二小姐是为何?”
“呵”俞莲笙冷笑着说,“这当今朝堂之上分两派,一是左相陆氏一派,另一派就是柳家了,可是因为当今皇后出自陆氏,所以右相柳家总是被陆家压一头,我们的皇上为了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柳家和我俞家联姻。说白了,我们都是陛下手上的棋子罢了。”
“快住嘴!”这时从祠堂归来的梅沁破门而入。
莲笙和痕碧着实吓了一跳。
梅沁看了春雪一眼,春雪心领神会地转身对着外面的丫鬟婆子说:“你们下去吧。”待众人走出院门,春雪方才关上房门,自己则站在门外。
梅沁走过去,在暖榻的另一头坐下,严厉的看着莲笙:“给我跪下!”
莲笙从暖榻下来,跪在了地上,痕碧也跟着一同跪下。
“你还记得大姐平时怎么教导我们的吗?”梅沁严厉的看着莲笙。
莲笙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行谨则能坚其志,言谨则能崇其德,作为世家女子更应当做到谨言慎行。”
“你是有几个脑袋,胆敢在此妄议陛下,你是想拉整个俞家和十二万俞家军替你陪葬吗?”
“二姐,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莲笙连连讨饶。
梅沁这才松了一口气:“以后不可再说出今日之言论,更加不能议论此类话题。小妹你要记住,你的背后是俞家,这是荣耀,也是责任。”
“我知道了二姐,等喜宴结束,我会去戒律堂领罚。”
“今日我就饶了你,也不用去领罚了。”梅沁扶起莲笙,“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梳妆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