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云帆发现他躺在记忆中的老屋小床上。这个小屋只有四个踏踏米大。这是文革前他们家在一丁目的老宅子。宁都基本是在日本占领时期建设起来的一座工业化的老城。他爸爸是矿上的矿长,是解放后从部队转业留在宁都的干部,在部队是团长,他们这个宁都矿务局局长是他爸爸的老上级师长魏显和。
两家分配的房子都是日式的二层小洋楼,只不过魏局长的楼比他家大些。整个居住区都是日式建筑,有小洋楼也有四层五层的居住楼,都是以山丘而建,绿化在当时中国还是非常好的,街道按照中国八卦图布局,越是靠中心区越高档。最中心是宁都市政法大院和市委书记楼。整个中心呈圆形,越往外越扩大。
他从床上起来看一眼挂钟时针指示是五,分针指着八。再看黄厉,是蛇年,1965年6月21。
他意思到自己这是重生了,回到刚刚猝死的五十六年前。记得今天上午到学校在班主任老师手里拿到了宁都一高中录取通知书。
他上厕所撒了泡尿,洗了把脸。听了听父母房间已经有了动静,估计自己这么一折腾父母都醒了。
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结婚另过了。现在家里就只有父母和他。
他掀开锅盖发现还有半锅大米粥,兑了点水,把嘎斯点着,又把蒸锅添上点水,把簸萁里的馒头花卷捡了几个放在笼屉里熥上。回屋里把毛巾被叠好,换上长衣长裤,把睡衣叠好放到拉门里。这个拉门分上下两层,下面放不用的被褥,上面放他换洗的衣物。从卫生间拿出专门擦地板的抹布,跪在地板上一点点的擦一遍,这是妈妈平时做的样子,他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现在重生了,不能让妈妈太累。
他正在擦地,只听妈妈大声说:“今天太阳出西边出来了?”
爸爸出声说:“老三平时不干活妳唠唠叨叨,今天学乖了,妳还唠叨。今天我带班,中午饭不用带了,矿上食堂给送,晚饭也在矿上吃。”
“咋又你带班呢?这个礼拜不是老姚的班吗?”
“老姚家的老大从部队回来探亲,这次时间短只在家待两天就走,我让他回去陪陪孩子,我替他。”
云帆听到父母的对话,突然一激灵,明天是一九六五年六月二十二,正是他爸矿上瓦斯爆炸的日子,本来不是他爸带班,就因为替姚矿长带班结果和六十八个矿工一起遇难。现在自己重生了,一定要阻止爸爸明天代班。
云帆拿着抹布拉开拉门对他爸爸说:“爸,明天我们学校开家长会,这次你一定要参加,不能再让妈妈去了,我们校长都说了,你是大矿长,劳驾不了你大领导。你明天一定要给我开最后一次家长会。”
他爸犹豫了一会儿说:“行,我参加。明天让老姚自己代。”
“爸,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你爸从来一个吐沫一个钉,没有说话不算数过。”
因为从小当兵,在部队干了快三十年,养成说一不二的性格。
三口人吃过早餐就各自上班了。
妈妈比爸爸小八岁,是上海的高中生,没上大学,去了延安,十八岁就嫁给了爸爸。现在是宁都图书馆的馆长。
最后云帆把家里打扫干净才推上爸爸三年前给他买的二八加重飞鸽自行车,出了院子,锁好院门,骑车去了山下筒子楼刘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