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润心在夏沁玉回去之后,很是为她担心,后来听说了苏家全家被抓,压入了天牢,问出了苏敏钰意图冒充皇嗣,谋害王妃之事,过段时日便会全家问斩的消息。
叶月影又派人来说了,皇帝留下夏沁玉在宫里养病的事,她方放了心,认认真真地出门做事。
她扮做男子已经在城中的一个药铺子中找下了差事,她走了好几家贴着招工纸条的店铺,终于那个药铺的掌柜看她长得清秀,说话条理清楚,虽然瘦弱些,但做个店铺中的伙计倒也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让她试试,谈好了前三个月的工钱是每月一吊钱,做得好的话,从第四个月起每月二两银子,她欣然地答应了。
二两银子不多,但是也够三人的柴米油盐之用,她们好歹能活下去。
上次让竹叶出去当了首饰的钱还有,她又在带出来的细软之中,挑出了没有落款的瓷器、玉器之类的,也让梅兰和竹叶送去了当铺,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前些时日靖王府送来了棉衣棉裙,不用担忧会挨冻,但天气寒冷,也要像邻居一般储存好冬菜、煤炭之类。
每日,她嘱咐梅兰和竹叶好好看着家,自己一清早就去药铺子打杂。
药铺子开在繁忙的东大街上,五间开的门面朝着大街,里头还有深深的院子,用作仓库。
铺子之中每日迎来送往,客流如云,七八个大夫车水般地进出,替病患看病抓药,高大的柜台上也有五六个学徒不停手地抓药、碾药、包药、算账、收钱,忙得不可开交。
夏润心和三个杂役负责着端茶倒水、扫地抹擦、熬药倒渣、搬东搬西等活儿,后头院子里另有管理仓库的伙计和厨房中的伙夫。
每到中午,大伙儿轮流着在后头吃饭,傍晚到了关门的点,大夫们除了留下值夜的,其余的都回家吃晚饭,她却还要等着账房算了账,伙计们收拾好了药材后,打扫好店铺,收拾好桌椅,才出门锁好门回家。
当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厚雪,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走上很久走进双花巷子的那间小院子时,已经是又累又饿又困,疲惫得快要撑不住了。
梅兰和竹叶就会赶紧上来,端上热着的饭菜和干净的衣裳,让她暖暖和和地吃饭,又端上热水给她梳洗,床铺也放进了温婆子,她一躺进去只感叹了一句好舒服,头一歪就睡着了——
她一个娇养的世家大小姐,从来没有承担过这般繁重的劳动,一开始几乎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每天下午的时候,她的腿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也酸痛得快要折断了,晚上出了店铺门,总感觉家还在千山万水之外,走回去非常艰难,她甚至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哭——
可她咬牙坚持了下来,在路上哭的时候渐渐地少了,身体上的疼痛也渐渐地减轻了,终于有一天,她在路上笑了,因为感觉每天所做的一切都能轻松地完成了——
梅兰和竹叶也没有闲着,把家收拾得干净整洁,俩人还跟着邻居大娘学着腌冬菜、缝棉衣,都想给她减轻负担,她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平常的主仆。
她在店铺之中,文静平和,不声不响地做着事,又很聪明,店铺里的事一上手就会,掌柜的对她挺满意的。
只是大家都觉得她脸皮太薄,小伙子一逗就脸红,也不跟大家说笑打闹,举动还有些女人气。
这天,掌柜的在点数仓库里的药材数量,和管仓库的伙计一道忙了半天,老是合不上库房里的数,那伙计又咿咿呀呀地说不出个原因,两个人都着急。
夏润心刚好打扫完院子,看着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便给掌柜的送去了一杯茶,道:“掌柜的,您先歇歇,消消气,让我帮着看看,可好?”
掌柜正焦头烂额,接过茶一口喝干,将一大叠册子递给她,道:“你看吧,账房上查得到的底数和仓库中的对不上,这么一大堆,真不知道该从哪儿查起!”
她接过来道:“数目对不上,肯定是入库和出库时一方出了错,细细地查定然能查出来的。”
掌柜的喷着粗气,外头又在喊他说来了贵客,他赶着出去了,仓库上的伙计苦着脸道:“成天来来出出的这么多,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她安抚道:“没关系,我认得几个字,以前也帮着管过家中账目,我帮着看,你先忙——”
中午,她匆匆吃了点饭,用休息的闲暇将出入的册子细细地看了一遍,拿了支炭笔将几个地方细细勾了起来,去找掌柜的道:“账房底数和仓库对不上,大部分的原因是为着度量的不同,您瞧,入库的黄芪是5斤,但出的却是12两,白术也是,还有我翻了翻账房的底册,发现有几个药材的用量实际上大于了仓库的出量,会不会是有时候要得急,拿了后也就忘记了,没有写上——”
她一处处地分析给掌柜的听,每一个合不上的数字都解释得通了,掌柜的很高兴,抚着手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夏润心放下账册,正要离开,掌柜的又唤住她:“夏哥儿,你怕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