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贞长公主所犯下的罪孽,杀了她都不为过。
然而新帝年幼,仅有这么一个同胞妹妹,若是要求他砍了玉贞的脑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如果太后哭个几日,传出去错的反而成了他们,说他们欺负孤儿寡母。
所以尽管他们对这个处置根本不满意,也只能含泪跪/谢龙恩。
太后颓然地往椅背上一靠,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她如此宠爱玉贞长公主,这样的后果无疑是在挖她的心。
同时她对这个儿子失望极了,远不贴心不必说,竟是这般胳膊肘往外拐,从来不偏帮自己人。
早知如此,她就不扶这儿子上位了。
可惜元武帝好像打定了主意,丝毫不搭理失魂落魄的太后。
众人看着尊贵的座位上,那已经险些昏死过去的太后,并未有任何怜悯,只觉得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教出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角儿,她也不是什么好鸟。
“陛下圣明。”
众人行礼谢恩。
来自宗亲朝臣的压力,以及对母亲的心疼与愧疚,元武帝终是承受不住,一拂袖子离开了。
春禧姑姑顶着一张高高肿起的脸,连忙将众人送出去。
宗亲与众臣散去后,卢公公带着元武帝的旨意,前往玉贞长公主处宣读。
“胡说八道!”玉贞长公主咆哮嘶吼一声,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她听说母后传唤了珍璃,本来她一直喜滋滋地等着珍璃滚进泥里的好消息,岂料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如何能接受得了,可不大发雷霆么?
“把人捆了,嘴也堵上,以免叫出声来惹太后娘娘伤心。”卢公公吩咐手底下的小崽子。
作为一个如此年轻就能爬上内侍总管这个位置的人,靠的并不是他命好能打小伺候在陛下身边,靠的是他那双能洞悉事态的眼睛。
清宁宫大殿之上,他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深知玉贞长公主没救了,所以眼里只有等待办好的差事,并不怕得罪。
“卢幸!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吗?”玉贞长公主见卢公公没有手下留情,她也慌了,捏着卢公公的袖子一字一句问道。
卢公公拂开她的手指,冷冷地道:“珍璃郡主险些跳楼身亡,大长公主、淇王、越国公都动了怒气,福王更是要借宗长的权力处置你,另有风相与众臣虎视眈眈,殿下,谁都救不了您。”
“本宫不信!”玉贞长公主忽然往外逃,她要去找母后帮忙,却因太过着急,她绊到门槛重重地摔倒在地。
卢公公的人扑过去,玉贞长公主为了逃/脱他们的追捕,只好手脚并用地往前面爬,爬着爬着不小心失足,顺着正殿前的几节台阶滚了下去。
发髻散了,步摇簪珥披在发上,看起来狼狈不堪,比之落进阴沟里的狗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连滚带爬,想要爬起来继续跑,那长长曳地的裙子忽然被内侍踩住,她再次摔倒,门牙磕在青石上,瞬间断了半截,疼得她嘴巴都歪了。
可卢公公没有任何怜悯之色,一甩拂尘,翘着兰花指尖厉道:“蠢货!连个人都押不住!要你们何用!”
卢公公一挥手,甲胄在身,腰悬宝刀的护卫登时涌过来,把玉贞长公主的四肢按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放肆!本宫也是你们可以冒犯的?狗奴才!本宫这就禀了母后,把你们通通砍头!放开本宫!放开!”
饶是玉贞长公主恶狠狠地吼叫,侍卫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直接将她的嘴堵上,拖着往外走。
“砰”的一声,紫箐吓得倒在地上,脸青唇白,涕泗横流。
“拿下,一并送走。”卢公公的声音,不带任何怜悯,没有丝毫感情,就像看微不足道的尘埃草芥,轻描淡写地决定一个婢女的人生。
“唔……唔!”玉贞长公主目眦欲裂,拼命挣扎,喉咙发出含含糊糊的嘶吼,像疯了的狗一样。
她发狠似的,挣脱了侍卫的钳制,刚跑出没两步,又被狠狠按在地上,直接点了穴道,拖行一段距离后,才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她的牙掉了半颗,身上刚结好的痂,也因挣扎崩裂开来,溢出淡红血浆。
而她的面颊,也因被拉着在地上拖行,搓破了好多块皮,鲜血流了一脸,痛得她龇牙咧嘴,脸都歪了。
随着元贞殿的宫门被轰然拉上,象征着长公主的高楼已然倒塌,而玉贞长公主也由一个高贵的帝姬,沦为终身不可踏出影梅庵的庶人。
所谓庶人命比草贱,在那些侍卫毫不留情的推搡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玉贞长公主完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人本不该存坏心,若真要做坏事,也要对自己的脑袋有所认知。
若是里面装的尽是一些占容量的豆腐渣,那还真没有什么干坏事的天资,索性安分守己,也许还能等到个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