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姗早该知道的,孟贺忠有情亦绝情。对自己爱的人,不管是恋人还是家人,可以舍弃自我,是有情;对他不爱,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是绝情。
何宏如此轻易舍弃何振,孟贺忠心里对她,对何家,不知多不屑一顾。
何姗控制着自己的发抖,对面部可憎的大哥说道:“小哥做了再多糊涂事,也是何家人,大哥就这么不讲情面吗?”
何宏永远像他所表现出的公正廉洁一样,说辞一样浩然正气:“正因为他是何家人,才更该克己守正。在何家,无论是他,是你,还是贺忠,只要有人徇私枉法,我都一视同仁,绝不包庇。”
何姗在大哥这句话里逐渐琢磨出味来,这句话是说给孟贺忠听的,也是警告或者威胁孟贺忠,同样逃不了。
何宏和孟贺忠,两人的行正级别不相上下,不过在不同的系统里,权责不同,孟贺忠的实权实际要比何宏高。
何宏说完,又对何姗怒道:“你做什么工作的?刚才那番话,最不该从你口中说出。”
何家上下,何宏才是那个真正的老狐狸,恩威并施,何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孟贺忠始终是平和的样子,并未因何宏的话有任何波动。
“贺忠,今天我们去外边吃。老爷子今天不在家,去陆家陪陆老爷子下棋,晚些时候再去接他。”
何宏的每句话都有深意。陆老爷子虽不在位,但影响依然在,尤其和宋家、宋家公子关系匪浅,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聪明人,一点就透。
宋家的宋京野对孟贺忠紧追不舍,必要时,何家不是不能和宋家合作。这是再次警告孟贺忠,想对付何家,先掂量掂量。
孟贺忠像是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笑道:“许久没见陆老爷子,上回见,是观看以他为原型拍的那部电影,记忆犹新。”
“今晚的饭店,我来定,把何振也叫上吧。”孟贺忠说完,便着手安排饭店。
孟贺忠自己和司机一辆车在前边带路;
何姗和何宏乘坐另外一辆车前往,在车内,何姗松了口气,问大哥:“他是听劝,不再对付何家了?”
孟贺忠今晚的态度并不强硬。
何宏微阖双目,似有些疲惫,没有回答何姗的问题。他今晚犯了一个错,操之过急,一而再,再而三亮出自己的底牌。
而孟贺忠,从始至终,除了提一句暴雨,西山桥的事件之外,没有再透露任何话,城府之深,远超常人。
何宏把自己陷入了被动的位置。
车一路行驶至饭店,当孟贺忠下车,看到前边也刚下车的梁拓和蓝若心姑侄,想换一家饭店时,已经晚了,紧随其后而来的何宏和何姗也看到了蓝若心。
蓝若心并未看到他们,她和蓝柚挽着手,正往饭店里面走,两人一路有说有笑。
蓝柚拿着手机给她看小廿最新的视频,不知是否因为拍摄的原因,小家伙两三天不见,好似胖了一圈。
蓝柚想他想得不行,每天靠妈妈发的视频缓解想念,但她没在姑姑面前表现半分,此刻高高兴兴分享。
蓝若心休息一个下午,此时精神奕奕,上午和何氏兄妹以及孟贺忠的种种,已与她无关。
晚上出来吃饭,便换了一套衣服,设计感十足的吊带上衣,高腰阔腿长裤,纤细,飘逸,又轻盈,和旁边的蓝柚像是姐妹,胸前的那道疤隐藏于吊带之下。
梁拓眼角余光看到了孟贺忠一行人,只看了一眼便转移视线,走在蓝柚旁边提醒她们小心看路,别光看手机。
何姗看着蓝若心的背影消失在饭店的门口,掌心不自觉握成拳,转头冷笑着看孟贺忠。
只有到蓝若心时,他的情绪才会有起伏,即便他克制了,甚至低头完全没再看蓝若心,但是他微微起伏波动的呼吸骗不了何姗。
多讽刺?
他们被困在这牢笼里,而那个女人却海阔天空,上午脸色苍白,而这会儿,已可以笑得那么开怀。
何振姗姗来迟,被何宏训斥了几句,四人也朝饭店里面走,定好了包间。
这一顿饭吃得沉默而压抑,白日还是艳阳天,到了晚间,天空乌云密布。
中间,何姗去洗手间,冤家路窄,见蓝若心在里面洗手。
蓝若心是她的梦魇,是插在她心里的一把刀,两人并排站在洗手池旁,镜子映照着两人的脸。
一张脸面部可憎,一张脸岁月静好,何姗几乎不忍看镜中的自己,明明从前,她长得比蓝若心甜美。
内心的狰狞和扭曲,几乎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很恐怖,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恐怖,那种嫉妒到发狂的心,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在蓝若心一直无视她,自顾洗手,拿纸擦干,准备离开之际,何姗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
蓝若心的无视,和孟贺忠多年来的无视,交织在一起,使她发狂。
她就是用